“毛小玲?是她?”何主任拧着眉,“那毛小玲看着老老实实的,话都说得少,不像那样的人。”
陈玉问何主任,“主任,当初你卖的那陈米的钱,是进了粮店的账,还是……”进了自己的荷包?
这得问清楚。
要是归到粮店的账里头,那就不算倒买倒卖。
要是把钱搂到了自个荷包里,那就难说了。
何主任突然就沉默了。
陈玉道,“要是进了公账,这就算是粮店的买卖,不算是倒买倒卖的。”所以当初她知道何主任卖林嫂子陈米,才没有说什么。
正常走公账嘛,不会出任何问题的。
何主任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看何主任这表情,陈玉已经明白了,那卖陈米的钱没走公账。
陈玉叹了口气,“何主任,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另一边,林白打开门,他说道,“何主任,进屋坐会吧。”外头人来人往的,不好说话。
他牵着陈玉进了屋。
何主任沉默的跟在后面。
林白关上门。
暖水壶里是凉水,放了两天的,应该不要紧吧。
林白还是拿了杯子,倒了两杯凉水,一杯何主任,一杯他自己喝,陈玉当然不能吃那种放了两天的水。
林白用火钳夹了一个蜂窝煤,去了楼上的邻居家,没一会,他就下来了,这次火钳里夹的是正在燃烧的蜂窝煤,这是跟楼上邻居换的。
他反蜂窝煤放到炉子里,然后又加了两个煤,拧开炉子下面的盖,让火烧大些。
他把加子水的壶子放到炉子。
家里没热水了,得烧。
旁边。
何主任坐了半天,一声不吭的,半响,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主意来。
“阿玉,这次你帮帮我成吗。”何主任紧紧的握着陈玉的手,“上次是我糊涂了,我娘家外甥女要结婚了,我家里的钱都叫你叔拿去给他老娘了,实在是挤不出来,就把卖陈米的钱挪用了……”她想着,等发了工资,就慢慢补上去的。
可谁知道,她高升了呢。
那时她春风得意,压根没想起来这陈米的事。
应该把账填平的。
就算是借钱,也要把这账还了啊。
现在好,城里好好的工作,都快黄了。
何主任当时知道自己被举报,第一人想的是李小悦,可李小悦早就不在这了,再说了,李小悦也不知道她卖陈米的事啊。
谁知道这事呢?
陈玉啊!
何主任那会想到是陈玉举报的她,只觉得自己养了一头白眼狼,她对陈玉那么好,把陈玉调到粮店,给陈玉找了一份工作,还帮陈玉找了房子。
陈玉呢,反咬她一口。
所以,才有何主任冲气气的来堵门。
没想到的是,陈玉两口子不在家,何主任从早上等到这会,见了陈玉后,她的理智也慢慢回笼。
陈玉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陈玉举报她是没有丁点好处的。
她想清楚了。
只是,这倒卖陈米的罪她真担不起,她不想自己几十年的好名声毁了。
就为了那么一点破钱。
“阿玉,”何主任巴巴的看着陈玉,“这事你帮帮我吧。”
陈玉听到这话一惊,“主任,这事我怎么帮啊,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员工,在哪都说不上话啊。”
何主任握陈玉手的力道更大了,“你帮得上的。”
她眼含歉意,可目光却慢慢坚定了起来,“你这样,就跟上面说陈米是你卖的,钱在你手上,你去给毛小玲认个错,再把钱补上。当然了,这钱我来出,你看行不行?”
当然不行啊。
陈玉可不是头脑一热的二愣子,这年头,名声比天大。
坏名声是要被人骂死的。
她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林白跟孩子想想,她是绝对不可能答应这件事的。
陈玉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可何主任握得太紧了,压根就抽不动。
何主任越说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阿玉,你放心,等这事解决了,我的职位恢复了,我就想法子把你调到城里去。”
何主任见陈玉不接话,又反复的劝,“阿玉啊,我一把年纪了,真的受不了这罪名。你还年轻,受点波及,挨一挨就过去了,我怎么说也是提拔你的恩人啊,你可不能忘恩啊。”这是恩威并施。
厨房里,水烧开了。
炉子火大,这水烧起来也快。
林白把之前暖水壶里的凉水倒了,这会正在往里灌开水呢。这么远,他都能听到何主任情绪激动的在劝陈玉。
林白并不担心陈玉会答应。
阿玉这人,小事上或许有时候会糊涂,但是大事绝不含糊。
阿玉不可能为了何主任这样一个外人,牺牲自己的家人。
客厅里。
何主任劝了半天,见陈玉像个木头人似的没有一点反应,心里不禁有些生气。
气陈玉的不识相。
不过是个乡下出身的姑娘,就算英勇救人上过报,可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这会大伙都忘了差不多了。
要不是她给陈玉伸出橄榄枝,陈玉能混成今天这样吗?
能在县里工作,买房吗?
何主任恼怒之下,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话中隐隐有些指责的意思,“阿玉,你真的要见死不救吗?”
陈玉叹了口气,“主任,要是别的事,你说帮一帮我也就帮了,可是这事,我真没办法。一,这事不是我干的,二,您说怕坏名声,我也怕啊。”
“阿玉,你别忘了你的工作是谁给你的!”何主任突然站了起来,声音都严厉了,“要不是我,你还只是个乡下种田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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