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贝蒂,你知道刚刚你说了什么吗?”东方烨声音冰冷的问道,其中的怒意快要冲破话语的禁锢。
他强摆出笑容,看着贝蒂说到:“收回你的前一句话。”笑的很牵强,很难看。
贝蒂愣住了,抬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地盯着东方烨。
相处了数十天,贝蒂知道东方烨的性格很好,有着自己的行为准则,从来没有真正的动怒。
但此刻,他眼中分明就是怒意,难以遏制。
贝蒂有些害怕了。
难以想象,四百岁的贝蒂一直以高贵的精灵自居,但今天居然会因为一个人类的话而感到害怕。
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失去某种更重要的东西。
贝蒂低下了头,小声的回答:“贝蒂只是想结束这个契约......”
“收回你的前两句话。”
“贝蒂...贝蒂只是想从一直束缚...自己的契约...中解放出来...”
“收回你的前三句话!”东方烨大声的吼了出来,情感线终于崩断了。
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不,
自己反而将贝蒂逼上了最后的一条路?
一切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
自己只是将事情变得更差了?
无法忍受!
绝不认同!
这种结果,有什么意义!
“闭嘴!”贝蒂的情感线随之崩溃。
“贝蒂遵循了契约,投身于梅札斯家族,最初的几十年按着【睿智之书】的指示行事,并没有感到痛苦。”
东方烨从贝蒂的话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与痛苦。
此刻,贝蒂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到令人心疼。
“世界一直都在运转,贝蒂所认识的初代罗兹瓦尔死去后,又有新的罗兹瓦尔继承了那个位置,贝蒂见证了‘罗兹瓦尔’这一名号的多少更替了啊?”
声音依旧平淡,没有一丝感情的波动。
但越是如此,越能体现漫长岁月在贝蒂心灵中留下的痕迹。
“总是期待契约者,贝蒂其实很安心,因为知道只要【睿智之书】有了反应,贝蒂就能和契约者一起离开......”
贝蒂笑了,笑的很开心。
东方烨一时也被这天真的笑容所迷住了,但贝蒂的话锋一转,笑容转换成了一股来自心底的厌倦。
“...但每天,每小时,每分钟,每秒,都忍住不住去确认,确认无数次已经确认过的,没有一丝变化的白纸,真的...真的好累...”
“贝蒂有好几次都梦见书的白纸上出现变化了哦,做梦都希望那个完全不认识的契约者的到来,他会突然打开门,为我献上完成契约的祝福......”
“每当有不认识的人进入禁书库时,贝蒂的内心都会十分期待......”
“但每次【睿智之书】都没有一点反应,贝蒂就会有一种被自己的期待背叛的感觉。”
贝蒂静静的陈述着这一切,眼中情感交加。
“算了...忘掉吧...烨只要依旧开心的活下去就好了...把贝蒂当做一个过客就好了...没必要为贝蒂悲伤...”
贝蒂断断续续的想要表达心中的一切,趴在东方烨的怀里。
“贝蒂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哦,身为精灵的骄傲不允许贝蒂自杀,与其被其他人杀死,贝蒂更希望能被烨杀死,这是贝蒂此刻最大的幸福了......”
东方烨眼中带着疲倦,抚摸着贝蒂,“这对于我来说未免也太残忍了一些吧?”
“嗯...贝蒂只是说说而已,不用放在心上。”贝蒂抱着东方烨,在他怀里贪婪的蹭了蹭,“...睡吧...”
没有离开,贝蒂疲惫的依偎在能令自己安心的地方。
魔力的过度消耗使贝蒂入睡,但一旁的东方烨注定无法入睡了。
无力地抓着白发,时不时用力地一扯,大把的头发连着头皮一起扯了下来。
鲜血顺着额头渐渐滑落,
用衣服擦拭了伤口,避免血液玷污了怀中纯洁的女孩。
通过用自己身体砸出的大洞,东方烨静静的看着天空,月亮被阴云遮盖,只留下了一条模糊的轮廓。
“今晚是看不见月亮了......”
失去了最后能求助的东西,少年靠在墙边,紧紧的抱着女孩。
手中寒气凝聚,一块和一元硬币大小相同的冰躺在手中。
指甲在冰的两面深深的刻下了“+”与“-”
“真是狼狈,颓废,无用,最后居然想用这种方式做选择......”东方烨不断地对自己嘲讽。
“+”寻找其他方法拯救贝蒂。
“-”在贝蒂睡梦时,不留痛苦的,干净利落的杀掉贝蒂!
但,
在贝蒂将心中的秘密全部展现给东方烨后,
他不确定“+”能否给他继续努力的动力。
“-”又能否让他狠下心来,结束女孩可悲的一生。
希望是“+”还是“-”东方烨自己也说不清楚,亦或都希望。
他没有拯救贝蒂的资格,他不是贝蒂命中注定的契约者,但他不想看见贝蒂永远的被禁锢在禁书库内。
但他又有解放贝蒂的能力与资格,可又不想让一个从未经历过美好的事物,一生都只是孤独与寂寞的贝蒂就这么失去生命。
选择......
东方烨一直认为人生莫过做好三件事:
一是知道如何选择,找一条适合自己走的路,别左顾右盼,莫贪多求快,不要误入乱花迷了眼;
二是明白如何坚持,好走的路上景色少,人稀的途中困苦多,勿随意盲从,忌一味跟风,坚守好这一刻,才能看到下一刻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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