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拿起”二字,傅雪年心里一沉,便料到这极有可能是件具有杀伤力的武器,无奈不能为他所用,因为赵一尊的心智已被伊尔哈控制。
“很好,站起来,对着他。”伊尔哈继续道。
他,当然指的是傅雪年。伊尔哈要赵一尊举枪对着傅雪年。
傅雪年是何等警觉的人,还没等赵一尊爬起身,他就往回望去,只看见自己那把勃朗宁手枪正在赵一尊手中。
正在他想要上去扑抢时,身后那施毒者又有了举动。
伊尔哈不会让傅雪年拿到枪,在他转身的瞬间,便迅速从自己胸前掏出一把枪,“别动,傅将军。”
傅雪年后背被伊尔哈拿枪指着,他不敢轻举妄动,只好眼巴巴看着赵一尊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看着赵一尊站直了腰背,看着赵一尊挺直了胸膛,看着赵一尊举起了枪。
枪口对着傅雪年,眼睛也看着傅雪年。
赵一尊眼神迷离,整个人浑浑噩噩,已然丧失了心智。此时只要伊尔哈一句话,傅雪年便会落在赵一尊的枪口下。
伊尔哈却往后退去,特意给这两人留下足够的空间,供他们对峙与厮打,他最喜爱看这般场面,如同欣赏一场精心策划的戏剧。
伊尔哈道:“傅将军,我们不急呀。”
傅雪年冷沉地道:“你还想做什么?”
伊尔哈舔了舔那被划伤的手背,嘴里一股血腥味,笑道:“我想做什么,傅将军心里清楚得很。”
傅雪年冷哼一声呢个,不接话。
伊尔哈继续道:“我今日宣战,就算取得了傅将军性命,我手下那几千教徒,也敌不过傅家军两万精兵呐。”
傅雪年问道:“你想要军火?”
伊尔哈笑道:“傅将军真聪明。早就听说傅家军抽了一半的人北上,有六千人驻守华南,另四千人坐船而来,声势浩浩荡荡,真叫人眼红。想我收了一大帮苗疆的云刀派,又联手了乔家的虎枪营,自认是高手云集,但这些刀枪棍棒在你的炮火面前,还是不值一提。所以,我伊尔哈要想成就一番大业,还得你傅将军鼎力相助呀。怎么样,傅将军,交出你的军火吧,大业成时,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哼,恕难从命。”傅雪年道,“不过你以军火相挟,还算有些自知之明。”
伊尔哈冷笑道:“我是皇族贵脉,是亲承天运,我的眼光,当然比任何人都要长远、都要独到,没有这样的眼光,怎能统领天下呢,傅将军说是不是?”
“可是你却没生对时候。”傅雪年冷冷道。
为什么没生对时候?傅雪年不想解释下去,因为他的双眼与心思离不开赵一尊半寸,他要确认赵一尊是否真真正正被伊尔哈控制。
这源于傅雪年心里尚怀着一丝希望,他希望赵一尊是佯装被蛊。
伊尔哈确实明白了傅雪年的言下之意。
没生对时候,是因为他心心念念想要复原的大清已大势已去,他这根皇族贵脉,也将落入时代大潮中泯然众人。
即使伊尔哈拿下禾城,北上入沪,他也将面对北方军阀势力与外国列强的侵压,每走一步,都是冒险。
伊尔哈垂头,叹了口气。
他叹的是,傅雪年竟会说出这话来打击他。
他叹的是,这位对手果真击中了他。
一个有狼子野心的人,对另一个同样有狼子野心的人说“生不逢时”,大有高手相轻的意味。这其中的苦涩,旁人恐怕难以体会。
但伊尔哈比傅雪年狠得多。
一个妄想屠城的人,对另一个企图收复故乡的人以军火相挟,他当然狠毒得多,便宜也占得多。因为他对这片土地没有丝毫感情。
没感情的人,当然比有感情的人要冷血残酷。
“傅将军既然懂我,怎么能不帮帮我呢?”伊尔哈道。
“能帮到你的,只有那些个不要命的人。我傅某人惜命,就不奉陪了。”傅雪年道。
“那么傅将军是想求死了?”伊尔哈道。
“我今天来这,当然不是为了求死。”傅雪年道。
“可是你腹背受敌,已经败了。”伊尔哈道。
“我今天来,是为了弄清邹义麟的真正死因。这难道不是你请我来的理由吗?”傅雪年自顾自地说道。
“邹义麟怎么死,我他妈怎么知道。”伊尔哈道,他紧紧握着手枪,手背流血,手心冒汗。与傅雪年僵持越久,越让他觉得有些慌张。在他心里,这毕竟是一位能与他抗衡的对手。
“这么说,邹县长的死和你无关?”傅雪年问道。
“傅将军真是闲吃萝卜淡操心,我都不放在眼里的事,怎么你就如此上心?”伊尔哈道,“实话告诉你也无妨,百花教来到禾城,只动过一次刀。但这刀要的不是邹义麟的命,傅雪年聪明,能否猜到那人是谁?”
“是乔河。”傅雪年道。
“哟,傅将军果真冰雪聪明,正是那乔家拳的老子。”伊尔哈道。
“百花教既然联手了乔家拳,又暗地里害了人家主事的,真是背信弃义、毫无人道!”傅雪年道。
“这可怨不得我,乔家愿意跟我合作,可是逆鳞门不肯。逆鳞门既然不能为我所用,我自然不能容下它。杀了乔河,嫁祸于逆鳞门,让他们两家相斗,最好斗个鱼死网破,我便坐收渔翁之利,多省力气。这一点,傅将军也该学学我。”伊尔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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