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多了，未必是件好玩的事情。”沈离歌垂下眼帘，神情有些索然落寞。
“怎么会呢？”楚云不解地问。
沈离歌抬眼扫过室内的众人，在苏慕雪身上蜻蜓点水般地停驻了一秒，最后落在楚云身上。
苏慕雪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她不止一次感受过沈离歌的这种目光。
这目光总是带着一股古怪的洞悉一切的悲悯，就好像一个超然事外的人，面对困在局内的人，一目了然，却只能袖手旁观。
“因为，”沈离歌若有所思地望着楚云，“有些事情你知道了，却不能改变什么，那就还不如不知道得好！”
苏慕雪的心里一震，一刹那，她仿佛明白了什么。
沈离歌一定是知道了很多她不能知道的事情！也许，这是一切一切的原因？！
她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了起来，一股从未有过的强烈冲动涌了上来，她恨不能立刻便抛下矜持，抛开顾虑，冲到沈离歌面前，只求他把心里的真相倾吐出来。
但眼下，显然不是时机。
楚云摇摇头，忽闪着大眼睛：“不明白。”
他身后的侍卫轻咳了一声，俯身对楚云耳语了几句。
楚云神色郑重起来，端正了一下姿态，掩饰地笑了两声：“不好意思，两位，刚才尽顾闲聊了。其实今日请两位来，主要是有一笔大买卖要跟两位谈一下。”
苏慕雪却是心神不宁、坐立不安。此时此刻，她丝毫不关心什么生意买卖，只盼着这件事情快些结束，好面对面跟沈离歌谈一下。
因此，楚云话音未落，她已经禁不住脱口而出了：“多谢楚公子美意。但是，小女子近日忙于宫廷绣，这几个月恐怕都没有时间精力再接生意。不如，我们下次再找合作机会。”
苏慕雪一反平日温和的常态，拒绝得既干脆又利落，让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连沈离歌都不禁诧异地望着她。
楚云愕然道：“苏老板，我好像还没说是什么买卖，你就拒绝了，会不会太过草率？”
苏慕雪不禁脸红了，暗暗懊悔，自己一时性急，不仅失态，而且失礼。
她尴尬地答道：“小女子失礼了。愿闻其详。”
沈离歌忽然接口道：“楚公子大概有所不知，我和苏老板都是今年宫廷绣的采办商，因为先皇驾崩，今年的宫廷采办推迟了一个多月，剩下的时间非常紧张，我和苏老板恐怕都忙不过来了。”
他居然和自己同声同气？！
苏慕雪的心中不禁一喜，但看向沈离歌时，他显然没那么轻松，仿佛这个决定，于他来说是异常艰难的。
楚云有点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回头望向身边的侍卫。
那侍卫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眉头，抬起了眼帘，扫视一下众人。
苏慕雪恍然感觉那人仿佛高高在上，俯瞰了一眼众生，竟是说不出的威严。
那侍卫缓缓开口道：“我家主子也体谅两位的难处。只不过，这次我们接的是楚王府的生意，虽说是藩王，但也是王族贵胄，怠慢不得。我们必得寻最好的丝绸和绣工才能不负王命。虽说远在荆楚，但我等也早就耳闻苏老板的苏绣名动天下，沈老板的生意也是遍及大江南北，若无二人相助，我家主子这次恐怕也难交差。”
“对，对，对。”楚云连连点头。
苏慕雪心中却是已经了然，这楚云虽是名义上的老板，恐怕这身后的侍卫才是真正主事的人。
她微微一笑，开口道：“楚公子，生意人自然希望买卖做得越大越好。只不过，现在小女子的确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望楚公子见谅。”
“正是。”沈离歌似乎拿定了主意，语气轻松却也坚定起来。
楚云还要开口说什么，侍卫却轻轻按住了他的肩，淡淡笑道：“那好，做买卖也是讲个缘分和时机，两位下一刻便会改变了主意，也说不定。”
苏慕雪听得心中一凛，这人口气平淡，却让人觉得心里一股凉意。
“既然两位已经来了，咱们不妨就当朋友聚聚，我们主子还安排了一些节目，请两位欣赏。”
那侍卫说完，拍了拍手掌，房门应声打开。
众人目光望向门口，一个红色的身影抱着琵琶缓缓走了进来。
苏慕雪一下愣住了，情不自禁望向沈离歌。
沈离歌的脸色也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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