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走出教室的时候，平时相约一起吃午饭的几个男生还是像往常那样在后门集合，孙博文算是一行人中的老大，他问林渊：“今天又不一起吃饭吗？”
林渊点头，说：“和学长约好了一起吃午饭。”
“哟！哪个学长呀？”孙博文说完，周围的人都露出了八卦的笑来。
林渊也笑了起来，说：“上次你们不是见到过吗。”
“哦！那个白化病啊！”张扬惊呼了一声，大家都回想了起来，几双眼睛齐刷刷望向林渊。
林渊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道：“虽然确实是，但是直呼‘白化病’还是有点不太礼貌啦，人家有名字的，叫池慕。”
张扬有些神秘地压低音量：“你还是离他远点为好，会惹祸上身的，今早上被劝转学那个，听说就是为了帮他出头才……”
林渊的瞳孔一震，抬腿就往外走，有些匆忙地跟他们道别：“知道了，我先走啦！”
看着林渊的背影，孙博文皱了皱眉，问张扬：“什么情况？”
张扬说：“嗨，初三那边都传开了，那女的是帮白化病出头，本来是被欺负的一方，结果她直接横起来，提起椅子就往受伤那个女的脑袋上怼，直接给人反杀了——还好那女的被人推开了避开了要害，这真要砸到脑袋上，怕是要出人命……”
周围的人都配合地抽了口凉气，啧啧两声，有人问道：“为什么要帮白化病出头？那白化病得罪谁了，怎么这么不受待见？”
张扬顿了一下，压低音量继续说：“我听说，白化病得罪了张衍灏。”
这三个字一出来，周围的人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张衍灏何人？上一届初三令人闻风丧胆的校霸，黄袍加身的官二代，除了杀人放火几乎坏事做尽，学校连个警告处分都不敢给他，从德育处主任到校长见到他无不点头哈腰。对于隔了一个年级的初一新生而言，从学长学姐口中那些片段拼凑起来的张衍灏，基本上就是没人敢惹的瘟神了。
一行人一边下楼，孙博文一边追问：“怎么得罪的？”
“谁知道呢？再说了，张衍灏要欺负谁还需要理由呢？说不定就是看他不顺眼呗……”张扬说着叹了一口气，“也怪惨的，突然就被初三和初二全年级针对了，张衍灏都毕业了，他那些走狗也没打算放过他，这些人，就是纯粹的靠着惯性欺负残疾人。”
孙博文噗嗤一笑：“神他妈残疾人！”周围的人也跟着哄笑起来。
林渊站在初三教学楼下，路过的学长学姐和他打招呼，他就笑眯眯地答应，等到人流量变小了，也没有看到池慕，池慕的教室在二楼，除非是为了避开人群，否则不会这么晚了还没下楼。
林渊掏出手机，这才看到5分钟前池慕给自己发的短信：对不起，我还是不和你一起吃午饭了，林渊自己去吃吧。吃饱一点。
林渊深吸一口气，收起手机就往楼上走。
走到初三六班教室后门，从后门窗户的玻璃望进去，就看到池慕趴在课桌上，林渊的心脏颤了一下，抬起手来就敲了敲门。
池慕猛地弹了起来，抬起手飞快地擦了一下眼睛，才转过头来望向后门处，眼神和林渊一对上，林渊就看出来他哭过。
池慕看到林渊，神情陡然一变，眼神里的欲迎还拒林渊自然读得懂。林渊抬起手，用手指指了了只下面的门锁示意让池慕开门，池慕才垂头丧气地起身开了门。
池慕开了门，回到了座位上。
林渊自然也看到了池慕旁边的空座位，桌子上什么也没有，林渊立刻就会意这是那个被劝转学的学姐的座位。
林渊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用有些撒娇的语气问池慕：“慕慕学长，为什么不和我吃饭了，明明也没有带午饭呀？”
池慕一上午就说了一句话，开口后连自己的声音都觉得陌生，他哑着嗓子答非所问：“林渊，以后还是离我远一些吧……”
池慕说完后觉得自己心脏抽疼了一下，他每天晚上都在他的笔记本里写着对“明天遇到林渊”的憧憬，每天都认真地记录下和林渊相处的每一个小细节，连他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太想靠近林渊了，和林渊在一起的每一秒钟，池慕觉得都是幸福的，无论自己遭遇过什么，也无论当下自己的处境有多么的糟糕，只要林渊出现了，所有的恐惧都会被驱散。林渊给了自己一个又一个的特权，他对自己那么好又那么温柔，池慕甚至能感觉到，林渊想把自己从深渊里解救出来的善意。
可是，不能利用那样的林渊啊，不可以，为了贪恋他的好，把他也拽入深渊，对自己好的人，都是好人啊，怎么能够因为自己，而陪着自己承受苦难？
池慕心脏的疼痛蔓延开来，他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林渊，林渊对池慕说的话有些难以置信，一时呆在原地也没有反应。可是这样的话已经说出口了，说出口了，就没法收回了——林渊会体面地告别自己，回归他本来的生活。
“为什么？”林渊的语气有一些严厉，他收起脸上惊讶的表情，冷着脸严肃地问池慕。
池慕深吸了一口气，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怎么说得出来原因？根本，就找不出来一条，自己想要林渊离自己远一点的原因，自己那么想要靠近的人，他对自己笑一下就能窃喜好久的人，连他说话时的尾音都好听得无可救药的人，怎么去回答他“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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