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三年,曲挽风加冠成人。
虽然千岛湖的书院中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但基于师父经常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应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他觉得自己应该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而且多年寒窗(只是比喻,钱这个东西并没缺过的),他早把千岛湖周围这一亩三分地逛得哪个洞里的兔子一年生几窝都摸清楚了。
没了新鲜感,就算是天下三大风雅之地之一的长歌门也会变得无聊透顶。
当然,本着徒弟不用就是浪费,对于以“你出门游历反正也是到处走不如给为师带几封信”的理由,还安慰他“这也算为门派做贡献”的师父,曲挽风只能在心里表示一下他能怎么办。
不过,一登船上岸,看到外面的大千世界,之前稍微有的那点儿郁郁就都不重要了。
藏剑山庄最近,游西湖的时候顺便去拜会一下,最省力气。
七秀坊就在隔壁,路不远,又可以和莺莺燕燕琴瑟和鸣探讨一下乐理,启发一下灵感,烟花三月,正是好时节。
万花谷有点儿远,反正师父也没说什么时候把信送到,以后再说,听说纯阳宫的雪也是胜景一幅,顺道去参观一下再好不过。
就这样,等到“花开时节动京城”的时候,曲挽风才一路走到了神都洛阳。
如此倾城好颜色,不盘亘一番,就太辜负这些良辰美景。
好在曲挽风还记得那点儿师恩,既然都已经到了洛阳地界上,就先把师父的事情办完,再去赏花也不急。而且,听说北邙山的景色也不错,历代不少帝王将相都埋葬在那里,素有“生在苏杭,死葬北邙”的说法,去瞻仰一番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主意已定,他便背上自己心爱的青玉流,雇了一匹马,去北邙山附近的天策府送信去了。
他报上门派姓名,言明家师让他捎带了一封信给旧友——天策府的主簿朱剑秋。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有名小兵过来请他进去。
来到会客厅,接待他的是一位天策府的校尉。
“鄙姓林,大家都叫我阿九,今日当值。”他见曲挽风进来,抱拳施礼。
这个当值的校尉曲挽风第一印象觉得很不错,圆融通达,言谈有礼。“在下曲挽风,见过林校尉。”
请人入座后,林阿九说:“阁下来的不巧,主簿日前随统领去视察军务,几日方回,如有它务的话,信件可否交我转交?”随即他让一旁的小兵上茶。
“如此就请阁下代为转交好了。”听说人不在,曲挽风当然没兴趣等人。
确切地说,等男人,他一丝一毫兴趣都没有。虽然“天下三智,唯逊一秋”的名号响当当,但是他宁愿在秀坊多留几天,跟叶姐姐多说几句话,或者去拜访一下那位只听说过的纯阳宫于道长。
还有,这天策府的茶,真不好喝。无论是茶饼、用水和手艺,都太差了……
把信交给林阿九转呈,顺便打听一下周围的景致,师父此行交给他来洛阳的任务,算是圆满办妥了。
林阿九是个办事周全的人,当即叫来一名伶俐的小兵,让他送曲挽风出府,顺便引他去老君庙一游。“这附近除了有历代王侯贵胄墓冢,神策军有部分驻扎在附近,望曲兄留意。”
“多谢林校尉提醒,我会注意。”曲挽风谢道,人家也是心好,大概觉得自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还是少惹是非的好,“良辰美景,我也不希望看到什么煞风景的人事。”
“这边走,曲先生。”小兵叫王三勇,他边走边介绍北邙山周围哪里是老子炼丹的地方,哪里是秦相吕不韦的墓,虽然他讲不出太多的传奇典故,但胜在对环境熟悉,一听就是个好向导。
“这北邙山果然是每个山头都少闲土,”曲挽风接过马缰绳,“还请王小兄弟与我带路。”
就在两人打算离开天策府的时候,曲挽风抬头,正好看到一团烟尘伴着嗒嗒的马蹄声迅速接近。
“曲先生小心!”王三勇喊。
曲挽风可不想被溅一头土,没等马跑到近前,早轻点脚尖向后退出去一丈多远。
而马上的骑手不知道有什么紧要事,似乎完全不在乎路上可能会出现的任何东西,径直纵马往天策府内疾驰,犹如一团黑雾掠境而过。
“曲先生您没事儿吧?”王三勇跑过来问。
“没事,”曲挽风弹了弹袖子上的土,还好躲得快,他扭头看了看那一团远去的尘团,“天策府看来确实事务繁忙啊。”
“那人马不是我们府的。”王三勇望了一眼,“黑不溜秋地——”
“我听说,大唐北境有一支玄甲军,”曲挽风说,“应该是从那里来的信使吧,跑得这么快——大概有急务吧。”
“嘿嘿,您知道的还真多,曲先生。”王三勇笑着挠挠头,真心地称赞,他虽然一直住在北邙山附近,但入天策并没有多久,连府内的人名都没记住几个。
“天下人,自当知天下事。”曲挽风说,被人夸当然心情好,“嗯?这是——”他本想去牵马,眼睛却扫到了地上的一件物事,伸手捡了起来,端详了一下,是一块腰牌。
腰牌精铁打制,正面刻着“潋滟”,背面刻着“默夜瑶”,应该就是刚才飞马过去那位军士的名字,断掉的丝绦上还留着一丝沁人心脾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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