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到十一岁之间的这一段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土方十四郎的世界是动卝荡的。
他的心来不及缩在小小的角落里对他母亲的死绞痛出一点不为人知的哀戚,世界就蓦然突兀的天翻地覆起来,将他一下子从温室拽入狂风暴雨。
他母亲的体温冷却后的第四天,他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一个可怜的年仅十岁的孩子,受不住他母亲的死,行为举止都变得不正常。那个动卝荡初始突然出现并声称是他父亲的陌生男人,用这样一句话简单而直接的给他判了刑。
他于是就被牢牢的,稳妥的,毫不犹豫的关进精神病院里。
四周的白墙,阴惨惨的半灰暗,像一个四方的匣子,匣子里只有他自己和一张床。
十岁的土方十四郎坐在床卝上,身上是宽大而不合身的灰白条纹病服。他抱着膝,挨住一面墙,抬着眼,愣愣的盯住另一面墙上那口高高窄卝窄的通风供氧的小窗。
身后的墙面色彩,粗糙惨白,像一张死人的脸。而他的脸色,并不比它好点,也阴惨,有些病态,红的嘴唇更红,浓蓝的眼更浓蓝。
小小的年纪,经受摧卝残,变了模样,还是那有血有肉的人脸,然而,没有半点为人的生气。
刚刚注射的镇定剂在他的血管里流淌,不住的往癫狂挣扎的七经八脉里蔓延。
他抿着唇,安静下来,出奇的安静,呆呆的,有些哀恳,仿佛放弃求生。
那口高高的踩着椅子踮起脚尖伸长了手臂也够不着的窗,盈卝满了盛亮的光。而那束光直直的砸在他小小的木着神情的脸上,四四方方灿金的一块,像盖着死人的麻布。仔细看的话,上面有密密条条纵横的伤惨纹路。
土方十四郎的手垂在身侧,因为镇定剂的关系,软卝软弱弱,失了反卝抗的力气。在这之前,他找了把塑料直尺,割自己的左手手腕,来来回卝回的锯着,锯出一道一毫米宽的红痕来。皮肉没有锯开,并不觉得十分疼,他在厌烦之后,下了这样的结论。
病院里的医护人员说他受了刺卝激,他于是配合着,装出一副饱受刺卝激的样子。
年幼的心,本就是结在树上青涩未熟的果子,至少还要再树上安稳的生长上十年,才有足够的担当和勇气去接受风雨。
可是他的心,二十个年头里只生长到第十年就早早的被卝迫
落了地。
他不得不独自去面卝临腐烂和啃噬。
镇定剂的药效,慢慢的渗透进精神里。
他觉得阳光刺眼,眼睛闭上,然而即便隔着一层眼皮,那一块盖在他脸上的光仍然能刺进他的眼珠里去。
闭上眼后的世界,像天堂,氲着暖光,到处都是飘忽的亮闪闪的光点,有些梦幻,仿佛自转的万花筒里的景象。五彩斑斓的碎片不断的变换形状,应接不暇叫人晕眩。
然而每一次闭眼,都是一次更为新奇的迷茫。
他提着心吊着胆,十岁的年纪,察言观色被卝迫成长,装一个合格的疯卝子,完成男人口卝中的试炼。
小小的少年,靠在惨白的墙上,瘫着一张没什么营养的脸,病服一天比一天还要空荡。
分不清这是第几天,少年在镇定剂的作用下,安静又颓丧的做着阳光里的梦了。那一张脸晒着金光,五官渐渐的融化了,揉成一场恍惚的光雾。
一直到一年后松平片栗虎领养了他为止,他都是那个关在精神病院里因为丧母而变得不正常的孩子。
----番外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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