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个孩子,刚过完五岁生日,因为你,他连生死都无从得知!你怎么可以!你怎么还有脸来见我!”房间里,她的声音像一把割心的刀子,薄而尖利。“土方十四郎,你辜负的,不止是晴太,你也辜负了登势婆婆的信赖!”
房间里唯一的琉璃窗借由外头的太阳,将整个屋子染上赤青的色泽,十分沉重混浊。
土方十四郎鲜少出声安慰人,他认为没必要,一次再完美说服人的安慰不过只是随手能开的空头支票。可是此时此刻,他却开口说,“晴太不会有事的。”
他说得十分冷沉肯定,日轮抬着眼睛,直视他。
她不相信,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全心全意的信任过男人。她徒劳的想从对方几乎有些冷淡的表情上,找到一点反驳的话来讽刺他。
可是,如果她对他的话急于否认。就是在诅咒她自己的孩子。
男人那双烟蓝色的眸子,在这个房间沉甸甸的空气里,像一眼深海,越往底就越黑沉。
“我来这里,是想向你确认一件事。在那之后,你有没有收到相关的‘勒索’?”土方十四郎的态度,一向没有太多的柔情,即便面对的是一个极度心焦悲痛的母亲。他用那种办案时才有的语气,公式化的问她。
日轮为此,冷冷的笑了一下,这一下像是带着十足的轻鄙和恨意。她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如果有,我也不用像现在这么担惊受怕了。至少我还可以知道我的孩子落在谁的手里。”
这之后,什么消息也没有,她的心才惊怕着,没有着落。
男人思拊着,一句话也没说。屋子里的熏香还在静静的燃,和昨天晚上一样的气味,然而,再也不能叫她感到托福心安了。
她受着煎熬,为她的下落不明的孩子,为那动荡的不可知的未来,觉得一阵难捱的忧惧。
土方十四郎没有呆多久就离开了,他的目的从来明确直接,走的时候,他说,“我会把他完好无损的带回来还给你的。”
这像是一句不可能的话,然而从那张淡泊的嘴里说出来,又不由得叫人不相信。
而当黑发男人抬脚刚走,坂田银时紧接着就来了。他们几乎错身而过,萧条的红灯区街道上,谁也没有注意到对方。
* * * * * * *
歌舞伎町的正大门上虽然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然而门并没有上锁,甚至开了一道小卝缝。坂田银时推门进去,因为是大白天且没有客人,所以大厅里的灯只开了一小盏照明。
在这里,夜晚的流丽堂皇褪了色,灯光昏昏黄黄像迟暮的老妇人袖口上的陈年油渍。
大厅沙发里,倚着两三个住在歌舞町后面起居室的女孩,注意到有人推门进来,全都朝大门看。
起初因为屋里光线暗淡,来人又是从外头进来的,逆着光,所以她们眯缝着眼看了半晌。等到那人走近了,她们突然惊疑不定的尖叫一声,继而又亢奋起来。
坂田银时做了个嘘声的动作,那些激动的女孩马上配合的噤声了,只是脸上的神情和紧紧捂在胸口的手仍然有着跃跃欲试的惊喜。
“你们觉得我像谁?”他标志性的懒赖的笑起来,问那些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又难掩狂喜的女孩。
“坂,坂田银时!”女孩们因为太过兴奋,连正常说话的音调里都夹着尖叫般的声音。
他摊了摊手,认真且带着点遗憾的说,“可惜我不是。”
女孩们存疑的痴痴张着嘴,还没怎么反应过来,总之他的这句话和这张脸就算竭力说不是,也没有说服力。但是坂田银时管不了那么多,他说完径自抬脚往大厅后面的起居室走去。
那里,正好有个女孩走出来,望了他一眼,有些吃惊。这个女孩在歌舞伎町呆的时间比前厅的那些还长,所以知道坂田银时和这里的渊源。
她站在那里,张嘴喊起来,但是因为坂田银时的眼睛朝身后挪了挪,给她示意打眼色,她很快意会,随即改了口。“坂......坂本先生。”
“月咏在吗?”白发男人问。
“月咏姐不在,但是日轮姐在,刚才有位先生来找她,他们之前还在房间里说话呢。不知道现在说完了没有。”女孩说着,在进入后面起居室的走道入口让了让身。
后面的女孩们听着他们的对话,正想好奇且惊疑的凑上来,坂田银时急于抽身,对那让路的女孩扯了扯嘴角,很快闪进去,消失在走道拐角。
走道的壁灯灯罩原先是红色的,但是现在仿佛也跟着白天的寂寞而褪了色,那红森森的光淡成苍白的粉色。不过这样的色泽很讨女孩子们喜欢,因为符合她们在男人想象里的可爱和娇弱。
坂田银时最后一次住在这里还是六年前的时候,那时他是个少年,十六七岁的年纪,已经情窦初开了。
虽然一开始基于一场阴谋,但是却在阴谋里假戏真做。
他一步步往里走,想起来从前的过往,光阴从那时开始自顾自的流逝,他还站在原地,捧着满手被他打碎的,回忆的玻璃糖罐的碎片歉疚难安,等着他的黑发男孩哪一天能够回头看他一眼。
他等了又等,等一个原谅宽恕的吻。
走道不算深,他回了回神,轻车熟路的停在日轮的房间前,房门是开着的,里面的采光同样不够盛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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