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云。
这个名字意味着太多东西, 改变了太多人、甚至包括程北坤的人生。
只可惜程北坤之前与其接触有限, 甚至没有机会好好地多讲几句话、去交流那些过于耸人听闻却又实实在在发生了的基因骇闻。
所以当他听到门外的叫嚷, 立刻匆匆地把苏夙和杜宇的病历打印出来、塞进了口袋, 然后大步奔出。
方才还有些凌乱繁忙的走廊变得安静极了, 这安静大概是就是医护人员对李锦云的敬畏。
片刻之后, 一个看起来年轻清瘦的女人出现在电梯门口，正是与程北坤有过一面之缘的李锦云。
这游戏人物和真人的模样相差无几, 甚至让他产生了种错觉，就好像她的的确确地出现在了眼前。
虽然李锦云是孔家人，但她那副干练的模样却十分现代化, 随手接过医生递来的白大褂, 边套在衬衫外边说：“叫陈主任来我办公室一趟, 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讲话掷地有声, 的确是高位者的气质。
那些医护人员非常听话, 点点头便离开了，只剩下程北坤站在原地认真地瞧着她。
李锦云这才察觉到了程北坤的存在, 严肃地看向他：“有什么事吗？”
程北坤当然无畏游戏NPC, 本想套套她的话，却又鬼使神差地想到了玻璃门里的小杜宇，故而勇敢的说：“院长, 这两天长生计划的几个实验体都没体检，让我去吧。”
李锦云不耐烦地皱皱眉头：“陈淼怎么没有把事情安排好？罢了, 你现在就去抽血化验, 然后把单子放在我桌上。”
程北坤本以为会被怀疑, 没想到她如此轻而易举的答应了自己，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立刻就走向电梯、直奔楼上。
李锦云的眼底心事重重的痕迹很重，垂眸朝往另外一个方向迈步，大概是有要事准备跟陈淼商量，周身透露出了种生人勿进的气息。
程北坤关闭电梯门的时候，难免心生犹豫，怀疑自己是不是该多与李锦云接触才对。
*
终于成功进入顶楼特殊病房，其实这里飘满消毒水的气息，好像和楼下没有太多区别。
程北坤环顾观察，才发现病房布置得更像是儿童房，四处都摆着玩具、童话书和绘画用品，只不过夸张的死寂让气氛显得很诡异。
他正插着兜四处寻找时，那只可爱的柴犬忽然在墙角露头，鬼鬼祟祟地观察。
程北坤转身，蹲下去露出微笑：“我来找小十二，该体检了。”
这狗的智力果真和人差不多，立刻抵触地发出低吼。
程北坤摊手：“放心，我没带护士，不会抽血和喂药的，只想确认他的健康。”
柴犬这才稍微缓和态度，原地转了转，终而选择带路。
*
所谓长生计划，程北坤断断续续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了，是李锦云利用孔家族长孔意籣的基因，改造出了十二个孩子，抽取他们的血液制造延长人类生命的CR-9，从而满足荣华富贵的野心。
多么讽刺啊，如果不是杜宇出了问题，恐怕李锦云当真能飞黄腾达，世界也早已成了另外的模样。
程北坤每每想到这里，就全身发凉。
他随着柴犬走进一个宽敞的病房里，发现条件很一般，两边的大通铺上摆着些凌乱的被子，大概就是平时晚上睡觉的地方。
此时，别的孩子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有小杜宇坐在床铺尽头，傻傻地摆弄着几个七巧板。
程北坤犹豫了下，才靠近问：“还记得我吗？”
小杜宇抬起脑袋，点了点头。
程北坤微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杜宇立刻伸出胳膊：“我疼！”
程北坤拉住他稚嫩的手，卷起条纹病号服，才发现他的皮肤上遍布针眼，青青红红十分可怕。
抽血、注射药物……
这些科研人员每天都要做的事情，对孩子而言实在是太残忍了。
程北坤的愤怒从心底油然而生，皱皱眉才勉强压住情绪，抚摸他的头：“放心吧，很快你就不用打针了。”
杜宇实在太小了，只是高兴的点点头，又弄起了七巧板，一副对程北坤全然不感兴趣的样子。
程北坤忍不住又问：“你在摆什么啊？”
杜宇回答：“吃的！我饿！”
程北坤：“……他们不给你饭吃吗？”
杜宇看了下墙上的钟表：“还没到时间呢，吃不饱呀。”
李锦云不见得会吝啬一点食物，必然是要喂食她的血液供给者定量的营养液，程北坤几乎能脑补这些孩子过着如何暗无天日的生活，却也清楚自己不该在此时沉溺在情绪里，深呼吸了下，蹲在床边看向杜宇的眼睛：“小十二，你在这里，有没有见过一条鱼？”
杜宇摸着下巴想了想，点点头。
程北坤意外而欣喜：“真的吗？它在哪？”
小杜宇又挠挠短发：“我想不起来了！”
程北坤拉住他的手认真道：“好好想想好吗，那对、对叔叔来说很重要。”
杜宇嗯了声，一脸苦恼。
正在这时，门口冲进来了两个半大的孩子，一男一女，都可爱漂亮，但表情不善。
为首的女孩非常勇敢，恼道：“小十二发了三天烧，刚刚好！不要抽他的血了，抽我的吧！”
杜宇露出灿烂的笑脸：“姐姐！”
程北坤愣愣地看着那女孩靠近，她很警惕地抱住小杜宇，身体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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