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半个月，萧楚早出晚归，忙得天昏地暗，健身荒废不说，脑力体力的双重消耗太大，怕自己精力跟不上，也不敢太节食，有时候在宋词的引诱之下，甚至还会忍不住吃一些高热量的东西——比如宋总监最爱的卤猪蹄。
至于家里那个电子秤，她已经很久没有上去过。现下在电梯里看到自己肥硕的腰身，这才想起回家去称体重。
果不其然，虽然没有反弹，但那个数字很顽强地停在了三个星期前的一百四十八。
掐指一算，回到家已经三个多月，减肥也有三个月。赵宜修说得没错，减肥就是一开始效果明显，她最初的半个多月减掉了六斤，在这之后总共就只减了四斤。加起来也就十斤。以她现在的基数，起码还得减四十斤，才能接近标准身材。
想想在三个月多之前，她可是才九十斤出头的苗条少女啊！
长路漫漫，不敢多想，悲愤之下的萧楚，晚上强忍着饥饿，只吃了一个苹果。
宋词给她放了三天假，隔日她去了一趟省一医。
张小琴母亲的病房不难查到，萧楚来到肾内科的病房楼层，走出电梯，正要去自己找的病房，忽然听到电梯旁的安全通道里有熟悉的声音传来。因为医院很安静，那刻意压低的声音，也就听得分明。
“清清，你能不能再借我二十万？我妈刚做完手术，钱已经全部花完了，医院说这是后续的费用，以后应该就不需要了。”
“我知道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但我真没办法，现在没了工作，投了几份简历，都没有下文，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正常收入？”
“五万？行吧！那我不打扰你出差工作了，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安全通道里复又安静下来，萧楚想了想折回电梯，先按了关门键，等快要闭合时，又赶紧按下开门键。
电梯门徐徐打开，正好对上从安全通道里走出来的张小琴。
张小琴下意识朝电梯里看去，看到里面的人表情明显一愣。
“萧楚！”她主动打招呼。
萧楚面上也愣了下，走出来：“你妈妈在这里住院？”
张小琴面色有些僵硬地点头：“你来探病吗？”
萧楚点头：“刚刚在楼上探望一个朋友，下楼电梯停在这里，我还以为有人下楼呢！没想到门一开就看到你。”
张小琴道：“可能有人按了电梯又离开了吧！”
她面上带着愁云惨淡的倦色，看起来心情非常低落。
萧楚试探问：“怎么了？阿姨的手术还顺利吧？”
张小琴叹了一声：“还算顺利，只是……”
“只是怎么了？”
张小琴摇摇头，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没事。上次你帮我跟陆总求情的事，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萧楚轻笑：“都是老同学，我也知道你家的情况，没有到走投无路，谁会做那样的事呢？”
张小琴看着她，过了半响，才应道：“萧楚，真的很感谢你。”
“都说了不用放在心上。”萧楚笑了笑，“既然来了，我去探望一下阿姨吧，就是手上没带什么东西，有点不好意思。”
张小琴连连摇头：“没事的，我妈也很久没人探病了，只要有人看她，她肯定很高兴。就是她刚刚动手术没几天，精神不好，可能没法说多少话。”
“我就是看看阿姨，不打扰到她就好了。”
三人间的普通病房，张母睡在最里间的床位，手上打着吊瓶，闭着眼睛。常年受肾病折磨的中年女人，面色黯淡，形如枯槁，露在被子外的手，青筋暴露，如同冬天的枯枝。
听到动静，她缓缓睁开眼睛：“小琴，你回来了？”
张小琴走上前：“妈，这是我同学萧楚，她来探望你。”
张母艰难地露出一丝笑容：“是小琴的同学啊！真是有劳你了！”
萧楚道：“我也是恰好知道小琴的妈妈阿姨您在这里住院，空着手来的，阿姨别介意。”
张母道：“有人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
萧楚见她气若游丝，赶紧道：“阿姨，您好好休息，不用管我。”
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放在床头柜上，朝张小琴道：“你到时候给阿姨买点她想吃的，就当是我的心意。”说着又朝张母挥挥手，“阿姨，那我就不打扰您了，等您精神好些，我再看你。”
萧楚拿着包起身离开，刚刚走到电梯门口，张小琴已经气喘吁吁从后面追上来。
她手中拿着刚刚那个红包：“萧楚，这个太多了，我怎么好意思收？”
她刚刚随手拿起红包一看，竟然有一千块。
萧楚微微笑着道：“一点心意而已，你拿去给阿姨买吃的。”
张小琴将红包攥在手中，脸上表情变幻莫测，过了半响，才低声道：“萧楚，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萧楚失笑：“这就是好吗？在我看来就是普通心意而已，再说了，我们是老同学，还是四年室友，不管我和吴清清有过什么龃龉，跟你也没关系啊！”
张小琴眼眶发红，低下头：“真的对不起，之前差点害了你。”
萧楚默默看着她，这是一个家境贫寒，模样普通的女孩，因为母亲的病，从少女时代，大概就在泥潭中苦苦挣扎，所以吴清清给她一点恩惠，她就肝脑涂地地为她做事，哪怕丢掉工作。但她相信，一个孝顺的女孩，本质不可能太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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