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松了一口气,转而又觉得十分惆怅,洛琦本是一个翩翩佳公子,却落到只能保住性命的地步。若当真因为这次的事损伤他的身体心智,他醒来之后,她要如何面对他。
“皇上,其实殿下……”
曹御医见毓秀一脸愁容,本想出言劝她几句,话才说了一半,又被廉御医拦了。
毓秀见曹御医欲言又止,也没有深究。她坐在那里看着洛琦的脸,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满心想的都是她要如何向九宫侯交代?
舒雅中毒,华砚遇刺,洛琦自毁,她身边的这些人都或多或少失去了一些东西,如今纪诗在外,她又不能见陶菁,即便是凌音,也不便白日来往,如此动辄得咎,上下不能的感觉,比坐牢还难过。
毓秀正在悲痛感慨时,殿外却有人来禀报,说陶菁探望洛琦。
毓秀心里一惊,正犹豫着要不要回避,陶菁已顾自进到殿中。
永喜宫的侍从们跟进来的时候都是一脸惊诧,惶惶看着毓秀等示下。
陶菁见到毓秀的一刻,脸上的表情看似是笑,可真的笑起来又有点像哭。
毓秀强作镇定,这个时候落荒而逃,反而会落人口实,还不如坦然面对。
陶菁低了头,再抬起时,就恢复到了一贯的从容镇定,上前对毓秀行礼道,“皇上万福金安。”
毓秀看也不看陶菁,沉声回一句“平身。”
廉御医与曹御医站在一边,以为毓秀会请他们出去,等了半晌却没等到毓秀发话。
陶菁起身之后又上前两步,对毓秀微微笑道,“几日不见皇上,皇上似乎憔悴了许多,不知皇上身子可还好?”
毓秀故作不经意地看了陶菁一眼,淡然回话道,“朕一切安好,不知笑染可好?”
陶菁笑道,“臣一切都好,只是时时思念皇上,不知皇上是否龙体安康,心情舒畅。臣每每思虑,难免寝食难安。”
廉御医与曹御医听了这话,脸上都有点发热,却又不敢抬头看说话的两个人。殿中的侍从们也是一样的感受,毓秀与陶菁虽然只是隔空说了几句客套话,他们之间的气场却似任人都插入不得。
陶菁见毓秀一直不看他,心里难免失望,面上却不动声色,“臣听说思齐病了,就过来看看他,不知他状况如何?”
毓秀冷笑道,“朕已下旨严禁宫中私传消息,笑染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陶菁呵呵笑了两声,也不答话,反顾左右而言他,“难得皇上句句称呼臣的表字,臣却只觉得别扭。”
“不称呼你表字,叫我称呼你什么。”
陶菁笑笑不说话,毓秀不依不饶,“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陶菁拜道,“皇上即便下了命令,还是会有人私传消息,明知这事追究不得,皇上又何必自寻烦恼。”
毓秀咬牙道,“是不是自寻烦恼轮不到你来定论,思齐安好,你看也看过了,这就回去吧。”
陶菁非但不退,反倒上前两步,直走到洛琦身边讪笑道,“臣与殿下本是知交,他病了,臣忧心不已,坐立难安,请皇上恩准臣在永喜宫多留些时候。”
毓秀冷笑道,“你才说寝食难安,现在又说坐立不安,你到底没有安心的时候了。”
陶菁受了嘲讽也不在意,默默往毓秀身边又凑了一步,装作低头看洛琦的模样弯了弯腰,一只手轻轻抚上毓秀的背。
他的手触碰到她的时候,她的身子一下子就绷紧了。好在他只是轻轻摸了摸她,并没有暧昧戏耍的意味,说是爱*抚,倒不如说更像是安慰。
殿中众人都低着头,没人看到陶菁的小动作。毓秀一开始还板着身子受着,渐渐的就有些受不住了。陶菁的手在她背上久久流连,她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生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又生怕有谁抬头看到他们举止亲密。
陶菁见毓秀身子僵硬,脸也红起来,只得把手放了,走到下首找了一个座位,等毓秀先开口。
毓秀莫名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半晌才低声说一句“赐座”。
陶菁坐了之后,反倒没什么话,殿中静悄悄的,让人不自觉地紧张。
廉御医与曹御医对望一眼,上前对毓秀道,“臣等从昨日起一直守在殿下身边,已帮他处理了外伤,诊治了内伤,如今殿下性命无碍,之后便由四个太医在永喜宫照料他,臣晚些时候再来。”
毓秀点头道,“两位医官昨晚一夜未眠,今日又一直守在永喜宫,想必已是疲累至极,且先回府歇息,有什么状况,朕自会叫人去请你们过来。”
廉曹二人接了旨,才要出门,毓秀又说一句,“你们也不要忘了神威将军的病况,她才痛失爱子,身心俱疲,太医院除了你们二人,朕也没有信任的人了。”
廉御医与曹御医立解其意,“请皇上放心。”
毓秀点了点头,吩咐侍从送二人出去。原本在殿中的几个太医也假借送人,一同退了出去。
郑乔看了一眼陶菁,又看了看剩下的几个侍从,对毓秀说一句,“下士等去为殿下倒茶。”
几个侍从知情识趣地跟着郑乔出了殿门。
才一会的功夫,房里就只剩毓秀与陶菁两个人。
机会难得,陶菁哪里还矜持,起身走到毓秀身边,将她拉起来抱到怀里。
毓秀的头贴在陶菁胸口,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桃花香,原本想挣扎,身上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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