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霄白的心在干嚎:手无缚鸡之力的日子啊,什么时候是个头!
月上柳梢头。
裴言卿依然没有回来。
这绝对是挑衅。
怎么做个合格的侍寝丫头呢?这第一件要做的,就是暖床。暖床有真暖床和假暖床两种,丑丫头一般只是把被子捂热了,漂亮丫头一般是直接连带主人一起给捂了一觉到天亮。无论哪种,霄白都不打算替那只狐狸男做。她只会——冷床。
那只狐狸似乎有什么肺痨之类的毛病,平时一到没人的时候他就拼命咳嗽,就像那天晚上那样。这种人,最怕的就是冷吧。
冷床冷床,简单得很。反正现在已经是深秋,要把一张床弄得“冰爽舒服”还是很简单的,一脸盆水就万事大吉了。
放完水,然后往上面盖上一层垫被,再铺上被子,这样一来,除非往上面躺上几个时辰等水慢慢往上渗透,不然是不会发觉床最底下是湿的。
霄白作完这一切的时候月亮正好到半空,门外响起了侍卫的声音——是裴言卿回来了。
作为侍寝丫头,霄白戳戳自己的脸,让自己处于笑眯眯状态。
“王爷~您可回来了~”不用怀疑,是相当柔媚的声音。
裴言卿进到屋子里,见到的就是霄白笑吟吟地站在灯下的身影,神色微微一滞,马上扬起了微笑。
“公主,这么晚了您在这儿做什么?”
霄白险些暴跳:混蛋不是你叫我当什么见鬼的侍寝丫头么?!
心里在骂,脸上可不能露出半分烦躁。霄白打的就是让裴言卿自己后悔的注意。他那神经病个性,肯定是越反抗越激起他挑战心,既然是这样,那还不如一开始就让他没有兴趣。
裴言卿眯着眼看她,嘴角的三分桃花笑,看起来一副无害模样。
霄白暗暗翻白眼:谁知道他那副皮囊下面藏的是什么阴险诡计?
“王爷~不是您叫我、叫奴家来侍寝的嘛~王爷果然对茗儿不上心……”她转身,娇笑,趁机甩了一把鸡皮疙瘩。
裴言卿眯着眼,眼里的趣味越来越浓。霄白暗暗心慌——好像,不是想象中的那样?他没有一脸厌恶地说滚?
“茗儿盛情,叫我受宠若惊呢。”狐狸男笑。
……
“天、天色不早,王爷你早点休息吧。”霄白悔得肠子都绿了。
狐狸男低眉笑,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磨蹭。
霄白很想一口咬掉那可谓的手指头!
“我、我困了!”
“嗯?”
“您也睡吧!今天忙了一天了累坏了吧啊哈哈~”
“嗯。”狐狸男抬眼笑。
有他这声应允,霄白很明智地决定滚到屋子里的一张小榻上,飞速上床扯过被子盖上就睡。
狐狸男却很久没有动静,她悄悄掀开一点被子偷看,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桌边,斟了杯茶喝得正惬意。
——失败,没有往酒里加料绝对是失败!
“上床。”狐狸男轻道。
霄白顿时浑身僵硬。
“怎么,需要本王提醒你,侍寝该做什么么?”
他的声音很柔和,还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却让她浑身都发毛了——这个病秧子他不会是想……真让她暖床吧?
霄白打算装死到底。
然后,小塌微微晃了晃,显然是裴言卿坐到了榻边。
沉默,诡异的沉默。霄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滚开、滚开……
“茗儿,你可别敬酒不喝喝罚酒。”他柔声道。
霄白继续装死。
裴言卿的低沉的笑声在房里弥漫了开来。霄白清晰地感到有什么东西不轻不痒地划过她的脸颊,紧接着唇上一湿,有微凉在唇上弥漫开来。
“唔……你!”
她装死装不下去了,猛然睁开了眼,正好对上裴言卿那双眼——无论他嘴上笑得多么春意盎然,那双眼始终是不笑的。就好像是奈何桥边最多的毒花毒草,其实扒去鲜艳的外表,里面的都是至阴至寒的东西。她在那儿待了三年,所以怕这些看不透的东西——他们都太容易让人陷进去了。
“茗儿你讨厌我?”他低笑。
那低沉的语气让霄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已经恨得牙痒痒了,却还是得坚持挺住:“不讨厌。”我那是憎恶!
“这就好。”
他忽然低低笑了一声。霄白还来不及去体会那笑代表着什么,脸颊边的发丝就被给挑了开来,被他捏在手里把玩。顿时,她有种被什么动物给盯上了的错觉。
“王、王爷,床、床给你铺好了……”灌了水的特制床,包君满意。
“本王比较喜欢茗儿这张小塌。”
“……那我让给你睡,咱俩换。”白眼。
“一起。”他在她耳边吹气。
咔吧——
霄白最粗的那根神经,断了。她咬牙坐起身,推开黏在身上的裴言卿,豁出去了:
“我说你这人怎么自己找罪受?抱着一个仇人这么舒服吗?”她是看不懂他,如果谁和她有仇,她要么是远走天涯,二拿刀冲去砍人,哪里会笑眯眯地磨蹭那么久。
裴言卿不说话,只是笑,笑得脸上都发光了,除了那双眼。
霄白夜不知道该拿什么话去接下文了,只是坐在塌上不说话,眼睁睁看着他脸上春意融融的桃花笑渐渐枯萎,慢慢慢慢,变成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几近透明的笑。
“你不敢杀我,对不对?”她忽然悟了,“至少你三个月里面还不敢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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