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一轮淡月,岚县一二零师部院内朦朦胧胧,一点火星忽明忽暗。
一个人影慢慢地踱过来,原来是贺龙在院内散着步抽着烟。
他一只手背在身后,手持着烟斗停了下来,贺龙从嘴里拔出了烟斗,抬头望了望天。
北边“吱呀”轻轻一声门响。
贺龙回过身去。
一个黑影向这边走来。
黑影走到近前,原来是周参谋长。
贺龙笑着道:“老周,你怎么也不睡觉跑出来喽?”
周参谋长笑着道:“我听到你那边门响了一下,就知道你睡不着在外面散步,出来一看烟斗在这儿亮着呢!”
贺龙笑道:“还是现在的天气好啊,要是放在几个月前,就是睡不着也得睡,出来要冻死人噢!”
周参谋长笑着道:“是不是因为七一五团出发了睡不着觉?”
贺龙感慨道:“是啊!”
周参谋长笑着道:“我看雁北支队、三五九旅走的时候你也没有这么担心啊?”
贺龙道:“这自己的部队就象儿女一样,哪个走了都担心,大青山支队去了后要独立发展,雁北支队和三五九旅咋说还有亲戚照顾嘛!”
周参谋长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贺龙也笑了。
周参谋长道:“走吧,到师部下两盘棋,费费脑子就能睡着了!”
贺龙道:“好吧,咱们点着油灯下棋,也过一过财东老爷的日子,奢侈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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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山脚下,八路军战士们有的整理着行装、有的坐在那里吃着干粮。
早起的鸟儿在树上鸣啁着。
冯君走到斜坡上,左手轻轻地抖着枝叶上的露水,用右手接住,洗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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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河县城老县衙外,门外两名日军站着岗。五十多名日军背枪排成两队站立整齐,三辆偏三斗摩托车停在前面,车斗前都架有机枪,中间一辆斗后绑着一个小油桶,后一辆车只有驾驶员,斗内空着,也是蓄势待发。
一个穿着大佐军服、腰胯军刀、留着一撮卫生胡的日军军官从老县衙内走出,他就是烟田联队长,大约四十多岁,后面跟着一个佩中佐军衔的日军军官。
烟田大佐向偏三斗走去,边走边说道(日语):“上原中佐,你这里离山西的八路军最近,一定不要松懈,谨防八路军派人混进城来,里应外合夺取城池!”
上原中佐边走边点头回答道(日语):“是!我明白!我已经印制了良民证,没有良民证的青年男子查到后一律格杀勿论!”
烟田轻轻皱了下眉,道(日语):“总之小心一点就不会有事的,中国人每个城市都喜欢修城墙,连小县城都不例外,而他们又没有重炮来攻击,反倒给咱们做了很好的防御,不过我对你没有良民证就杀掉的做法并不赞同,多费一点儿工夫,如果真的是来路不明再杀也不迟!”
上原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日语):“是!”
烟田走到偏三斗跟前,站住了,转过了身道(日语):“我到你这边来了呆了两天,你对士兵的训练毫不放松,这很好!不过对拉拢中国人还做的不够,中国地广人稠,如果仅凭杀戳是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完全占领的,做帝国的军人,不仅要做一名勇士,必要的时候还要做一名善用头脑的管理者,刚攻下城池的时候可以杀掉一批人,震慑住他们,待稳定下来就要想办法拉拢他们,对有利用的中国人,可以封他们个县长、主.席一类的官当当,让他们忠心为我们效命,你现在还是军队管理着县城,这个很不好!”
上原点头道(日语):“是!不过我现在已经收编了二百三十多名国.军改编为皇协军为我们效命!”
烟田严肃地道(日语):“你还做得不够!”
上原点头道(日语):“是!我会努力的!”
烟田点了点头,跨上了摩托车偏斗。
上原道(日语):“联队长阁下,请允许我派一个中队的士兵护送您回右玉县境!”
烟田摆手道(日语):“不用了!清水河到右玉都在我们的控制范围内,我带的一个小队就够了!”
烟田一摆手道(日语):“出发!”
开摩托的日本兵踩着了摩托车。
这时候,一个穿着打着补丁黑褂子、戴着破帽子的男子向这边跑来,边跑边叫道:“上原长官,八路出动了!八路出动了!”
烟田皱着眉头道(日语):“上原中佐,他是什么人?”
上原道(日语):“报告联队长,他是替咱们打探情报的中国人!”
烟田道(日语):“他说的什么?”
上原道(日语):“我也不懂,好象是八路的事情!”
烟田道(日语):“有没有翻译?马上找来!”
上原道(日语):“是!”
他转身朝站在门口的日军喊道(日语):“去把赵成才翻译叫出来!”
一个站岗的日军转身向县衙内跑去。
那个穿着破衣的男子跑了过来,对上原道:“上原太君,八路出动了——”
上原一指旁边,“嗯”了一声,那个男子忙后退了两步,不知所措地摘下了破帽子,扇着汗、又抬手用袖子擦了一把额上的汗。
烟田道(日语):“熄火!”
开摩托的日军熄了火,前面的两辆摩托也熄了火。
这时候,从老县衙里跑出来一个二十来岁的中国人,他锥子脸、留着分头,上身穿着日本学生黑制服,下身穿着日军黄军裤、皮靴,显得不伦不类。
他跑了过来,他就是翻译赵成才。
赵成才先是对坐在车斗内的烟田鞠了一大躬,道(日语):“大佐阁下!”
然后又转身哈腰对上原道(日语):“大队长,叫我有什么事吗?”
上原一指那个破衣男子道(日语):“问他有什么事情要说!”
赵成才哈腰道(日语):“是!”
他直起腰来对那个破衣男子道:“拐子,你有什么事快说!”
叫拐子的汉奸用衣袖又擦了一下汗道:“你对太君说,八路大部队出动了!”
赵成才惊道:“你说的是真的?”
拐子道:“骗你还敢骗太君吗!”
赵成才忙对上原道(日语):“大队长,他说八路军大队人马出动了!”
烟田的眉毛轻跳了一下。
上原道(日语):“是吗!大概有多少人马?往什么方向?”
赵成才对拐子道:“太君问你八路有多少人马?住哪个方向来?”
拐子道:“我看有几千人,从五寨县驻地来的,就是向北往咱们清水河县来的,看来是要攻打咱们清水河县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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