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峥不动声色, 默然地收回了视线，随即让女孩坐到了沙发上, 自己则站在茶几边, 拿着手机开始拨号。
女孩看郁峥动作，明显更加紧张了。她目光开始发木, 在魔都已入深冬的深夜里，脸上都开始冒汗了。
“喂，物业吗？”郁峥面无表情看了女孩, 看她表情从惊慌转为放松继而又懊恼起来。他收回视线，微微侧身而过，避开了此人的视线。
安静的公寓楼里, 郁峥未选择在电话里全部说清楚, 只明确要求让物业派人上来。
这方楼盘算是楼龄不小的老社区，物业权限早就在开发商退出后被业主委员会交给了外部服务机构。公寓房东人好, 在郁峥最开始签合约时便把物业联系方式提前告知, 这下他一个电话打过去，马上得到了正面的反馈。
物业管理处当即派人前往, 还另外抽掉了人手开始查起郁峥住所处的监控。
郁峥收了电话, 疲惫地靠坐进客厅一角的单人沙发里。他斜斜地倚着身子, 但脊背却崩得很紧, 双手交握在双膝之上，凸出的骨节在主人用力下微微显露出白色。
偌大的客厅里寂静无声, 郁峥低垂着眼在手机上不停发信息。女孩看她脸色不好, 也不敢贸然出声, 只能收着手脚缩着肩膀地猫在长沙发一角，眼神游离又逡巡。
路易还在Stakes的会议室里与欧阳锋聊天，听到手机接连响起的提示声，惊讶地挑眉。
“……这什么铃声？”欧阳锋一脸不敢苟同的表情，“别我给你打电话发信息，也是这种提示？”
“大鱼最爱的动画片主题曲……就他一个，你别自作多情。”路易漫不经心回答，丝毫不觉得九十年代的电子乐拿来当铃声有什么不妥。
“进度够快啊，现在都这么光明正大了？行行行。”欧阳锋从善如流点头，转念想到了什么，一脸嫌弃，“我可不敢搞这套，徐诲最爱的还是他家平台下的鬼畜区，我要是设铃声，怕是半夜得掉床板下去。”
路易没顾上和欧阳锋再闲扯，他看着手机屏，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怎么了？”欧阳锋觉察出不对。
路易思考着措辞，语气越说越焦急，“被陌生人入室了，抓了个现场。我先回去处理。”
“卧槽，别真的是床板下吧……”欧阳锋才说到床板，这下自己脑补，生生把自己吓了一跳，“喊他报警啊！不抓起来还要留着过年吗？”
“走了。就大鱼一个人在家，我怕他有危险。”路易想到郁峥发来的留言上要他先别报警，心情就有些不愉。他没理会欧阳锋的叫嚷，直接转身就走。
“诶诶诶——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啊？还有大鱼那个，叫啥啥黄的助理。”欧阳锋秒懂了路易的深层表意，有些不放心。
一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于情于理都得过问一下。二是郁峥和路易是他们职业赛的选手，当日还完成了比赛。电竞史上并不是未出现过俱乐部私下的违规肮脏手段，鱼鹿这Restart两大王牌千万不能出半点差池。
“助理要来，其余随你。”路易这下真的完全顾不上欧阳锋了，一双长腿冲出了会议室，按了几下电梯控件，看电梯还在首层转悠，焦急之下竟然转头直奔安全通道，三两下已不见人影。
欧阳锋看着会议室还在晃荡的玻璃门，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下料想这人怕是彻底沦陷了。复而想到路易刚才的话，把郁峥的际遇往自己身上套，顿时惊出一头冷汗，忙不迭去找八成还在洗手间的徐诲商量对策。
喊上这两人还不算够，欧阳锋难得靠谱了一把，还叫上了Restart的公关和法务，多方同时往郁峥所在的公寓出发。
公寓门户大敞，路易冲进门时，就看到郁峥和一个陌生女人静坐在客厅里。他一路疾走，一边平复自己粗重混乱的呼吸。
路易看郁峥背对他而坐，背影蓦然显得有些冷硬和孤单。他一愣，还未开口，就先扶上了郁峥的肩膀，“什么情况？”
郁峥被他压得往前倒。他伸手推开了路易靠过来的身躯，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侧过脸来表情严肃，“等他们来。”
路易扫了一眼他手机屏幕上满满的红色新消息标记，顿时明了郁峥嘴里的“他们”是谁。赶忙点头，视线随即开始打量客厅里的另一人。他眼神说不上客气，甚至可以直白地用“不善”来形容，充满着排斥和敌意。
路易很想开口，但又不了解前情。他无法，且并不想做到那女孩身边去，只能从餐桌边抽了张四角凳并排到郁峥单人沙发边，交叠着一双腿，肩靠上椅背，选择了郁峥保持的“一言不发”。
公寓里的气氛变得很奇怪。路易打量着闯入者，繁复的思路在脑海里流转。女孩不敢直视路易尖锐的视线，只能求助般的看向郁峥。郁峥完全避开了女孩的目光，向路易坐在方向偏头，低垂下眼眸。
无声的张力在封闭空间里慢慢铺开，让在场的三人都极为不自在起来。烦躁被压抑掩饰下来，但又都不甘心就此湮灭。
打破这一僵局的正是后续的几波人，电梯提示音不停响起，越来越多的人涌入这间再平凡无奇不过的公寓楼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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