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唇染霞, 双颊飞红, 一袭紫衣翩翩从客栈楼上走下。
莲步款款，体态婀娜, 一泓青丝斜绾在鬓间，只看这女子眉梢含笑，自有一番说不出的撩人韵味。
“这是……”斛律世雄惊呆了双眼, 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款款走近的女子, 完全无法与昔日温润如玉的高长恭联系起来。
“爷，我们该走了。”紫夜从长恭身后追了上来，即使也是妖娆无比, 却不若眼前的长恭, 让人一眼难忘。
“走？”斛律世雄从来没觉得舌头打结的, 想要移开目光，却被长恭紧紧吸引着无法离开。
紫夜嘟了嘟嘴, 伸手挽住了长恭的手臂, 打趣道：“爷啊，你果然是新娶了二娘忘了妻啊。”
“额……”斛律世雄连连甩了甩头, 仓皇地左右瞧了瞧，客栈大堂之中, 已是一片鸦雀无声，全都被这两名女子把魂都吸引去了。
“该上路了。”长恭依旧显得有些局促，走到斛律世雄身前之时, 低下了头去, 恰好似害羞一般。
斛律世雄定了定神, 支吾应了一声，“好。”
马车在外已备好，紫夜拉住长恭急切地上了马车，似是想到什么似的对着斛律世雄招了招手，道：“爷快些上车。”
斛律世雄脸上一红，再次支吾应了一声“好”，急急地上了马车。
马车开始缓缓行走，留下的扮作下人的弓箭手也紧随其后。
当斛律世雄的目光落上了长恭的脸，原本已胀红的脸，如今更加火热，只觉得一颗心不规矩地跳动了起来。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上了自己的脸，只瞧斛律世雄接连深呼吸了几口，满是歉意地拱手对着长恭一拜，“长恭，方才我有些胡思乱想，你莫在意哈，若是今后之路我有失礼之处，你只管打醒我便是！”
长恭淡然一笑，“你莫不是在想把我娶回家吧？”
“不……长恭你莫给我开玩笑了，你我皆是男子，我怎会对你有那种想法？”斛律世雄正色说完，不觉叹道，“可惜呀，你若是女子……”
“怎的？”紫夜笑然瞧向了斛律世雄，“长恭若是女子，你还当真娶她不成？”
斛律世雄连忙摇头，道：“只怕我也配不上他这样的人。”
“哦？”紫夜有些不明白。
斛律世雄略微觉得缓了些神过来，笑道：“谁人不知我大齐兰陵王文武全才！他善诗画，通乐理，心怀广阔，温润如玉。连父亲大人也曾说过，若长恭为女儿身，定然要倾一国，断一朝江山。”
长恭苦涩地笑了笑，“原来圣贤有句话说对了，女子无才便是德，我若真是女子，紫夜你瞧，我连嫁都嫁不出去，世雄兄都不敢要啊。”
紫夜不服气地道：“这句话我每次听到都想敲那圣贤一锤！女子有才又碍到谁了？只不过少被些薄情男子欺骗而已，这些所谓圣贤就跳出来说这是忤逆纲常了，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我一想到你们这个时代的人，每个女人都把丈夫三妻四妾看做平常，我就莫名心里有火！”说着，紫夜瞪了斛律世雄一眼，“有时候，真想问这天下男儿一句，若是男女颠倒一回，一女多夫，他们可会觉得心里舒坦？”
“骆姑娘你……”斛律世雄惊瞪双眼，这样的话他还是头一次听到有女子如此说，声音一沉，道，“自古三纲五常便是定理，若是当真一女多夫了，天下岂不是混乱了？”
紫夜更是不屑地昂起了头来，“三妻四妾，天下也没乱，不是吗？不试试看，你怎么知道会混乱？”
“你……荒谬！”斛律世雄眸中已有些怒意，“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何你敢光天化日之下在宫门之前不顾廉耻地与长恭亲热，原来你当真是这样的女子！”
“世雄兄！”长恭急声出言，语气却是不一样的坚定，“紫夜不过是说心中所想而已，听之便好，况且——”长恭略略震惊地深深看了看紫夜，“紫夜没有一句出口伤你，世雄兄你何必出口伤人呢？”
“呵呵，男人之话，我从来都当做是狗吠！正如你所说，听之便好。”紫夜突然觉得即使磊落如他，依旧走不出俗世纲常，认定了女子的卑贱。
心底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寒意来，紫夜抬眼对上了长恭的眼，看见了她眸底的惊喜，冰寒之中略微觉得有几分暖意——情不自禁地对着长恭嫣然一笑，紫夜无声地点了点头。
“你！”斛律世雄只觉得好似心口挨了一拳似的憋得厉害，转眼看了一眼长恭，道，“这样的女子你也喜欢？长恭，有时候我倒当真佩服你的胸怀，面对那么多的流言，你可以笑然而活，身边放如此一个女子，你可以不怒，正如四弟所说，放眼天下，他最看不透的就是你。”
“是吗？”长恭嘴角噙笑，带着几分宠溺看着紫夜，“流言如何，不守礼节又如何？在这里可以按自己的心来活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懂我之人，或许，世间一人而已。”眸光忽然有些热烈，长恭的话中话，紫夜听明白了。
紫夜还长恭一个深深的笑容，“一人，便也足够了。”
“唉。”斛律世雄越来越不明白长恭，只是呆呆看着长恭的侧脸，这样的一张绝美的脸蛋，竟然是个男儿身，可惜……当真是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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