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很久很久以前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不知道在空中浮了多久，他们落了地，卫瑾书将她护在身前，他自己狠狠砸在地上，闷哼了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顾岁岁一惊，连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见他紧紧闭着眼睛，睫毛都不颤抖一下，伸手探探他的鼻息。
见他还活着，顾岁岁松了口气。
四下打量之际，顾岁岁发现他们两个并非是掉在了地上，而是一片硬邦邦的云朵。
她抬高视线，却看见眼前有一处大大的方镜，伫立在层层迷雾中。
顾岁岁下意识起身朝着它走了两步，那镜子也随着她的脚步后退了几步。
顾岁岁怔住。
方镜周遭的迷雾有了动作，围绕在镜面上，变幻了好一会，镜面上起了波动。
顾岁岁看见镜面上出现了画面，层层迷雾包围着，她看的不大清楚，只能隐约分辨。
镜面上出现了一个穿着红色喜服的女子，鹅毛大雪中，那穿着喜袍的女子跑的飞快。
她越过层层台阶，跑过条条长廊，城墙之上，皑皑白雪之中，她一身红衣，尤其的扎眼。
女子跑得更加快了，跑到高高的城墙上，盯着城楼下看了许久，就在顾岁岁猜测她要做什么的时候，她站直了身子，跨上城墙，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
突然，阴云密布的天空被电闪雷鸣撕裂，数道天雷滚滚落下，那女子没有落在地上，而是跳进了万顷天雷中，不过瞬息，就化作了一片灰。
顾岁岁不由得屏住呼吸。
画面一转，城楼下的大雪地里，同样一身红色喜服的男子呆呆的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来不及思索，男子猛的起身，却被身后的铁链拉住，他挣脱不得，只得发出无助的嘶吼。
顾岁岁心脏狠狠的一刺，眼中也不知为何有些酸涩起来，她抬手护住心脏的位置，片刻后，镜子上的画面又变了。
她见一个紫红色长袍的女子，缓缓朝台阶上走，走到最高的台阶上，她甩了甩自己的袖子，转身坐下。
接着，台阶下的众人神色各异，却都跪下，毕恭毕敬地道。
“拜见宫主大人。”
女子歪歪头，神色冷漠不屑，她盯着众人看了好久，愣是不叫他们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女子突然抬手，只见那站在最后的男人突然大叫了一声，捂着自己的眼睛倒在了地上，过了一会那男人竟七窍流血咽了气，死相极其的恐怖。
看着这一幕，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记忆被唤醒，顾岁岁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都倒流起来，她的手颤抖地厉害，人血粘稠温热的触感浮现在她的心头。
三百年前，她做鬼之前，她便是正派人士口中人人喊打的女魔头。
她死之后，普天同庆，除了她那个不大聪明的徒弟为她哭了几日，其他的人恨不得把她的尸体挖出来，鞭一鞭才解气。
她不是好人，却又坏的不彻底。
这导致正邪两派都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往事涌上心头，镜子中的画面却又变了。
是一个男孩童，他还在襁褓里，生他那女人站在他的摇篮旁，一双杏眼锋芒毕露，死死的盯着孩子的小脸。
女人身旁的婆子反复看着女人，忍了又忍，最后道:“娘娘，别再犹豫了，若是让这孩子活着，陛下绝不会容着你容着他容着许家了啊。”
女人没有说话，纤细的手握了一下又松开，最后无可奈何的泛红眼眶，她颤着声音道:“陈嬷嬷，这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啊……”
嬷嬷心疼极了，抬手拍着女人的肩膀，沉默片刻，又道:“星官那里说，若是他活着，不出三年，大燕必易主，陛下已经动怒了，如今之计，唯有娘娘您亲手……才能平息陛下的怒火啊，娘娘，你身后还有整个许家，孩子日后还是会有的。”
女人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她狠狠的闭闭着眼睛，猛的睁开，眼中已经是一片冷漠肃杀，她伸手落在孩子的脖颈处。
随着她的动作，孩子哭了起来，哭声却越来越微弱，大概过了许久，哭声终于听了下来。
这个被称作娘娘的女人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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