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处变不惊
鲁口行宫，拓跋濬正在源贺帐中一角看书。
但门外两个士兵的小声对谈却引起了他的注意：“听说太子已经被关到笼子里去了。”
“东宫禁军呢，不是还有500个精兵吗？”
“那些人，能和皇上的卫队比吗？都被抓起来了。”
“不要说了，如果这位皇孙听到，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两个士兵互相提醒，不再说话，依然如桩一样站在军帐门口。
军帐内，拓跋濬依然在作看书的样子，但脑海里却思考不已：“父亲也到鲁口了吗？怎么听起来他好像被关起来了？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他放下书本，伸了个懒腰：“哎呀，累了，出去走走。”他拿起书本，装着毫不在意的样子往外走去。谁知道走到门口，把着军帐的这两个士兵笑着说：“世嫡皇孙，源将军交待我们说请皇孙在这里好好读书！”
“源将军，源将军凭什么安排我做什么事？”拓跋濬脸一拉，威压的感觉立即让这两个小兵变矮了一截。
“皇孙，这让小的们也没有办法。你看，源将军治军甚严，若让皇孙出去的话，小的们就要没命啦！”
拓跋濬吃软不吃硬，再加上刚才无意间听进的几句话，他敏锐地感觉到外部发生变化。如果父亲被关起来，那么自己也就是变相地被关了起来。
想到这里，他倒也不愿意和这两个小兵为难：“去，找你们源将军，就说皇孙我有事找他。”
小兵之一立刻答应而去，在这期间，拓跋濬依然静静地拿着一本书在看，他深深明白在此刻这种情势下，任何慌乱都于事无补。
过了好几个时辰，快要吃晚饭的当儿，源贺才走进拓跋濬的军帐：“请皇孙谅解，属下有事，刚才才回帐中。”
经过这几个小时的分析，再加上从盱眙城北撤，这一路没有得到皇爷爷召见，拓跋濬已基本能够判断出父亲出事了。他决定单刀直入：“源将军，太子殿下是否已到了鲁口行宫？我可否见他一面？”
源贺没有去追究拓跋濬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只简单地摇摇头：“皇孙，我从皇上收到指令，要确保你安全地回到平城。至于其他事，属下一概不知。”
拓跋濬敏锐地发现源贺给自己传递了多个消息：他没有否认父亲已到鲁口的消息；他也没有提及父亲是否被抓。但他清楚地暗示自己，将他关在这军帐之中是皇爷爷的指令。
拓跋濬明白，此刻除了等待，大约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想到这里，他点点头：“还请源将军转告皇爷爷，北返路上我会多读书，也会向将军请教兵法问题。”
源贺看了他一眼，眼底里的情绪很复杂；似乎想说什么，想了想还是保持沉默。
源贺大步走出军帐。出去之后，对着身边人说道：“每两个时辰换一组人，不准任何闲杂人等靠近军帐，确保皇孙安全！”
拓跋濬此时已坐回了刚才的位置，摊开了手中的书。
源贺边往外走，却在心里暗暗为拓跋濬的沉静而惊讶，毕竟他才只有12岁，还是一个孩子的年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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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带着大批东宫禁军士兵南下，世嫡皇孙最近一封信也没有来。连平时不怎么关心国事的常氏也有点莫名的担心。她也没有什么事做，就想着去冯蓉那里走一走。
冯蓉对常氏，倒抱着一贯尊重的态度。看她一来，就张罗着为她备茶拿点心。
常氏也不拿冯蓉当外人，一坐下就滔滔不绝：“左昭仪，这两天东宫上下都人心惶惶的呢，你说这太子从来都是留守平城监国，现在又让他南下去行宫见皇上。都不知道皇上在想什么呢？难道要废了太子吗？哎呀，要是太子废了，我的濬儿该怎么办呢？”
冯蓉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似乎比十一年前并没有改变多少，毕竟身为世嫡皇孙的乳母，常氏还是得到了绝好的照顾，看上去一点都没有变老。但是，她在太子宫中这11年，似乎并没有让她在见识上长进多少，她似乎只关心她关心的问题，比如刚才她提出的一连串问题，不管哪一个，都能让大魏帝国上下抖上好长一段时间。
对于这样问题，冯蓉自然无法回答，更不愿意在是否废太子这样的敏感问题上去表态。就算能说点什么，她也不敢在常氏面前说什么。她装作在品茶，然后又扭头对站在一边的宫女说：“去拿点新来的秋柿子，请常妈妈尝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冯蓉安定的态度影响了常氏，常氏放慢了一点语速，但还是带了点神秘的样子：“太子之前带着军队去了漠南，我听说这军队可编了不少皇宫禁军队伍呢。左昭仪，我是真担心，太子没有反心，不急着登大位，可他手下的那帮宠臣们却等不急了。这次崔浩的事情就是仇尼道盛和任平城两个人在那里窜来窜去干的呢。你说，皇上要是知道了这么多，会不会把他们俩人拉去杀头，毕竟这一次宋朝人倾全国之力来打我们，崔司徒在的话，皇上的胜算应该更大一些呢！”
冯蓉发现眼前的女人，长期生活在核心权力圈中，她说的话直白无比，却都从直觉而来，但却惊人的正确，甚至无限接近事情的真相。
“崔司徒已经死了啊，所以我们谁也没有办法预测这个结果呢！”冯蓉避重就轻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冯蓉想把话题岔开，于是就问常氏：“你要不要和太子妃说一声，这一段时间去定州看看女儿？这样你的心情也会放松些。”
因为常氏自从当了拓跋濬的乳母之后，就将女儿送给风影号的老板秦风和常影当干女儿。前一段时间，秦、常二人在冯蓉的安排下，将老大秦明留在平城，自己带着秦家老二和常氏的女儿去了定州居住。
冯蓉之所以如此建议，还有个潜台词没有说出来：“你一个乳母，去担心太子是否被废、皇孙是否安全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去看看你的女儿还现实一点。”
常氏并不傻，她已经看出来冯蓉并不想和她讨论太子和皇孙是否安全的问题。想到这里，她也就顺着冯蓉的话开始讨论起怎么看女儿的事来。
冯蓉眼下判断的没错。但后来的事实发展表明，冯蓉还是发现自己大大低估了常氏这个女人的决心、野心和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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