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曲江宴
正月的末尾一溜烟便过去，也顺走了寒冬的冷意。
这日晨曦初露，天际的微光穿云而来，满皇城都笼罩在金灿灿的暖阳中。
草长莺飞二月天，自然处处都是踏青之人。二月二龙抬头更是个吉庆的日子，景朝上至天子下至黎民都分为重视。
皇室要行祭礼，天子亲耕，百官洒谷，百姓们亦是要在这一日出游踏青，为土地神庆寿行祭礼。
早早地崔府上下便都忙碌起来。
“今儿天气晴好，姑娘要穿哪身出门？”红茗轻声问询。旁边菊染和梅香已经端着衣裳候着了。
她们俩自打从听雪轩被召回来，对崔妩是万分感念，虽是降为了三等丫头，可却远比在听雪轩的日子好过太多，又听了红茗几番教诲，自是更知如何细心侍奉。
正在给主子挽发的竹韵适时暂停了手上的活，崔妩微微扭头，瞧了瞧那木案上的衣裳。
衣料品质上乘，颜色都是些契合时节清秀素净的，简而不陋，大方利落，又能于细微之处瞧出不凡来。
“就那身月白色绣瑞香花的单丝罗裙。”
红茗垂眸一瞧，将那选中的衣裳挑了出来，两个侍女便端着剩下的衣裳轻脚退了出去。
“姑娘，夫人已经起来了，说待会子叫您去同用早膳。”侍女兰韶从外头绕过梨花木落地罩，挑帘进来。
“知晓了。”
用过早膳，曹氏、崔妩加上曹氏所出的六妹崔娇一齐乘着小轿一路到了荣福堂。
“你这身衣裳不错，端庄大方，清雅周正，很是合适。”老夫人笑眯眯打量了孙女儿好一会子，很是赞赏。
没过多久，二房和四房的人也陆续到了。
“今儿是好日子，在外行走的人多，切记莫要莽撞唐突了，也莫要贪玩，早些归家。”
几位姑娘自是乖乖应声。
这时老夫人身边的侍女慧芳来了永福堂回话，“禀老夫人，郎君们已经在前院候着了。”
崔家大爷二爷都入宫去了，崔四爷早起也去了衙门。
几个孙辈郎君也总算可以不用上学，尽兴玩上一天，自然早早就准备好了。
“车马都备好了吗？”老夫人望向曹氏。
“一切均已妥当。”曹氏笑着回。
老夫人颔首，大儿媳管家，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好了，我也不过多唠叨了，走吧。”她起身，领着崔府一众女眷出发。
才刚上东街，同胞兄长崔启晋骑马乐颠颠凑了上来，隔着车帘问：“待会子曲江宴，妹妹要去瞧吗？”
崔妩回想了一下前世今日探听到的消息，好些都已经忘了，只零星记得隔壁王家的嫡长子在其中很是出彩。
崔启晋见她发愣，便暗戳戳提醒她，“大哥也去哦。”说着还朝另一边打马上来的兄长崔启霖挤眉弄眼。
“若是觉着无趣就去瞅瞅，边上有供女眷休息的客船。”崔启霖嘴角挂着笑，温言细语。
“大哥可是需要我为你助威？”崔妩微掀车帘，侧头笑问。
他挑眉，哄她：“那妹妹去不去给我长长士气？”
“去。”崔妩笑得眉眼弯弯。
她自打十五岁时嫁进齐王府后，便再少见众位世家公子行令作诗，意气风发的盛景了。
如今有此机缘，自是不愿再错过的。
所谓踏春，自然是寻些风景名胜之地，放眼京城，最负盛名的莫过于南边的曲江了。
才是辰时，曲江边上已然人多了起来。
一到这边，老夫人便叫他们自个儿去玩了，不必守着她这个老人家。
崔妩本还想陪着祖母，却被“轰走了”。
“十几岁的姑娘家，整日陪着我这个老婆子是什么道理，跟着你哥哥们去去四处逛一逛也是好的。快，去去去，别堵着我与老姐妹们叙旧。”崔妩坳不过，只好跟着自家兄长出来了。
广江乃天下第一大江，自东北奔涌而下，纵横千里，贯穿上百座城池，其支流不尽奇数，曲江便是这其中一支。
不同于江水主脉的湍急激涌，曲江流经之地平缓开阔，绵延不绝。
此时位于京城南边的曲江中心上，被层层船只包围的，是一艘装饰极为低调的船舫。虽是外表瞧着简单，可在今日若想上这船，却是极难。
每年二月国子监都会广邀才子于曲江宴集，受邀之人必是文才具备之的年轻学士。参与者上至国子监生，琅琊书院学生，下至平民子弟，以文会友，在曲江宴中出彩之人，会受到高官的青睐，乃至皇帝的召见，于仕途大有裨益，更有甚者，会直接被授予官职。
曲江宴也被视作是天下才子聚集之宴，本朝的状元，几乎都曾参与其中，因此，这艘小小的船舫也被世人称作“状元船”，寓意进此船者，皆有金榜题名之才。
这样的盛景自然是极受追捧，这不，才子、判官们都还未到齐，边儿上摩拳擦掌等着观摩的人群已是爆满。
崔妩站在见江边外围瞧着这人挤人的景象，听着中心船舫里头远远的乐声被人声阻隔得时断时续，下意识地皱眉。
“啊，我们今日来得也不晚啊，怎么那么多人。”崔启霖方才已然被国子监的船只接过去了，余下兄妹二人在这干瞪眼，“居然连只船都没了。”
“今日受邀的都有什么人？”崔妩隐隐记起了什么。
“除了二哥，还有齐王，王家世兄，宁国公世子，秦国公世子……”崔启晋掰着手指头一个个想。
崔妩悟了，瞧着前边各个打扮隆重，服饰艳丽的女子，顿时大为头疼。
也是难怪，今年受邀的人几乎个个拿出来都能叫京城女子疯上一疯，更别说几人齐聚，这效果，简直莫要太勾人。
崔启晋说着说着也懂了，不由很是伤脑筋。
妹妹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如今不能进去瞧，岂不叫她无趣？
正在他苦恼的时候，两个侍卫打扮的男子过来了。
“不知二位可是崔三公子与崔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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