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寂静。
殿内落针可闻，甚至能听到心跳声，呼吸声。
南川居于皇位之上，居高临下的盯着胡梅。
胡梅把玩着名贵的茶盖，略微扬头与之对视，没有分毫胆怯与闪躲。
事实上。
当胡梅道出来意时，南川就已经答应了。
后续看似和谐的交流，实际上是在讨价还价。
南川找各种理由试图压价，而胡梅则点出了吴国种种困境，表示压价是不可能的。
两边都不是省油的灯，都在为各自的立场争取利益。
足足过了一刻钟。
“唉……”
随着南川一声轻叹，殿内几乎凝成实质的压抑气氛，瞬间消散了大半。
他复杂的看着胡梅，禁不住露出无奈：“左重明那个家伙，还真是不肯吃一点亏啊。”
看似左顾言他，实则暗中服软。
胡梅软软一笑：“圣上英明睿智，小女子钦佩之极。”
“是吗？”
南川开玩笑的道：“既然你那么钦佩朕，不如率领天狐一族投效，朕可以承诺，左重明能给的，我翻倍给你。”
“圣上好意，胡梅心领。”
胡梅歉意的站起来，欠了欠身子：“侯爷给的东西，圣上确实给不了。”
南川眉梢微挑，好奇心起：“哦？朕倒是有些好奇，他到底给了你什么？”
“希望。”
“……这个，朕确实给不了。”
“这是我们的价码。”
胡梅话归正题，拿出一本书册：“侯爷说了，做生意讲究公平，所以不会漫天要价。”
南川怀着好奇心，从太监手里接过书册。
好家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书册中的内容，大致可分为三类，一是人员资料，二是产业储备，三是人脉底蕴。
神剑山庄的直系弟子，包括姓名，年龄，婚配子嗣，家亲眷属，实力境界，武技战绩……。
这么说吧，这份资料详细的……就差写出底裤颜色了。
关于产业储备，这方面涵盖了神剑山庄明里暗里的产业，包括但不限于矿脉，钱庄等等。
最关键的是人脉方面，这上面清晰的罗列出了，跟神剑山庄有稳定关系的势力，官吏等。
“你，你……”
南川饶是早有准备，可还是被这本书册的详尽程度震惊到。
神剑山庄这种江湖中一等一的大势力，想要摸清其底细的难度，几乎跟摸清皇宫差不多。
左重明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那岂不是说……。
一时间，他竟有些毛骨悚然，十分没有安全感。
好一会儿，南川才逐渐平静下来，沉声问道：“你们具体要怎么做？”
“演一出戏而已。”
胡梅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说起了详细的计划。
说完之后，她毫不留恋的起身就走。
快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似想到了什么，轻轻拍了下额头。
“圣上。”
她回眸一笑：“侯爷吩咐过，若圣上很好相处，就免费赠送一个消息——您觉得，真是丞相想弑君吗？”
说完，也不等南川说话，留下一串银铃儿般的轻笑，足尖轻点翩然离去。
呼……。
一道灰影骤然现身，抬手就朝胡梅抓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面色凝重的南川忽然出声：“慢！让她走……”
灰衣人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可是圣上……”
南川摇摇头，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朕知道你想说什么，让她走。”
“遵旨。”
灰衣人缓缓放手，退居到他身旁。
“唉~！”
南川起身来到殿门口，负手而立仰望夜色：“看来朕想的没错，这件事确实有猫腻。”
虽然调查表明，魏涛的一切行为都是合理的，但不代表南川真的会信。
他之所以明知有猫腻，还要铁了心的杀魏涛，就是让丞相派群龙无首，分崩离析……。
灰衣人皱了皱眉，不解的低问：“圣上，此事不是魏涛所为，还能是谁？”
“还能是谁？有嫌疑的可太多了。”
南川脸上露出冷酷的笑容：“甚至可以这么说，谁都有弑君的嫌疑，唯独魏涛不会有。”
灰衣人愕然：“为什么？他不是想弑君刺驾，拥护新皇，从而整合派系，执掌吴国大权吗？”
“这只是说给外人听的。”
南川摇头道：“事实上，魏涛的儿子魏文，临死前曾有个相好，那名女子替他诞下一子。”
“魏涛又年事已高，争权夺利的心思早淡了，想的更多的是魏家的独苗，自己的孙子。”
“在这种前提下，魏涛首要考虑的不是派系如何，而是怎么从政治漩涡中全身而退。”
“你应该还记得，禁卫前往丞相府时，只剩魏涛和一些仆从，他的家人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在魏涛的心里，魏家血脉远比他自己的命重要，重要的多。”
灰衣人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道：“原来是这样，可凶手到底是谁？他会不会再策划……”
南川眼角一颤，一个名字脱口而出：“南玉……”
“啊？”
灰衣人眼珠子一瞪，瞠目结舌。
南川沉吟着道：“你不觉得，那天南玉的表现很奇怪吗？”
“啊这……”
灰衣人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南川也没指望他说话，自顾自的道：“如果朕没记错的话，事发前的一天，神凰宗似乎有人来探望她。”
灰衣人点头确认：“没错，这件事属下记得。”
南川抿着嘴唇，不禁眯起了眼睛：“南玉很清楚，朕对宗派，世家的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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