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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画上是巴西的海景，是小山，是开在路边的小店，以及赤脚在海滩边奔跑的人。
有孩子，老人，男人，女人……有着包裹着大大的围巾，看不清脸。有的笑容灿烂奔放，赏心悦目。
光头得意的从钱包里拿出了照片，“喏，是照着这个画的！”
那是一张照片，风景照，没有任何的特点。不过就是一张普通的在社交软件上就能下载的照片。
而唯一令这张照片变得不同的是，这张照片的拍摄者，是光头只有7岁的儿子。
因为想念父亲，知道父亲也想念家乡，于是就拍摄了一张家乡的照片。远渡重洋投送了过来。
“我听琴姐说，你在这边开店很多年啦？”
光头主动伸手与西哲握了握，态度还比较绅士的，“我叫辛巴。”
“Susie。”
辛巴笑了起来，“你有中文名字的吧。没关系，告诉我中文名字，我学的很好，会念对的。”
“西哲。”
“是哲学的哲么？”
轮到西哲彻底吃惊了，还知道哲学的哲？我天呐！
“我是在北京上学的，念的公共交通。你们国家的公共交通是真的不错啊！之后又在新华社实习了两年，帮人扛机器那种。之后回去了一段日子，但是那段日子与我想象中的不同，与我想过的日子也不同。后来因为发生了些事情我又回到了这里。现在这里是我的第二家乡了！算起来，我在你们国家都有十几年了吧。”
西哲不禁有些佩服他起来。
他的目光随之投向了那副壁画，“我跟那个女孩子也说起过自己的事情。她长得小小的，留着个小辫子，就是这样……”一个大男人还主动模仿了起来，“我跟儿子视频的时候还看过她，我儿子说她长得就像电视剧里日本的瓷娃娃，她笑起来和你跟琴姐都不太一样，没什么声音的。这副壁画就是她话的。我说墙太空白了，问琴姐要挂什么好。琴姐就介绍给我，那个孩子学艺术的，人不错！”
西哲手中的酒瓶不住往下一滑，吓得辛巴立刻帮她接住了。
“没事吧？喝多了？行了，别喝了，你这喝多了怪吓人的。”说着就收起了酒瓶。
琴姐这时候也放下了游戏机，“是沐沐给画的。辛巴可喜欢了。逢人就说自己认识个大画家。沐沐在画的时候他还把店面关了，说不能影响艺术家创作。这台游戏机也是故意放在这里，免得被客人蹭来蹭去，蹭花了……”
辛巴放下酒瓶走了回来。
“那孩子挺不错的！人也温和。我听她说起过，说是想有机会以后自己能开画展，我还说好了要投资她的呢！哈哈哈——”
西哲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琴姐。琴姐摇了摇头。辛巴不知道法沐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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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以后天都快亮了，辛巴和琴姐的店也都已经打烊完毕。
“怎么样，准律师？直接去上班？”
“我休息。”
“唉？果然干律师这行的都是大咖，说休息就休息的。不像我们每天还要矜矜业业的打工，关一天门都要计算半天到底亏损了多少。”
西哲露出了苦笑。
也不是她自愿要休息的。她是请了长假，请假的时候负责人事考勤的小姐姐就略带不安的打探道，“西哲啊，还会回来的吧？”西哲明显没有反应过来。
人事小姐姐立刻嘿嘿的笑了几声，“没事没事，我就随便问问。”西哲转身才明白过来，向来消息灵通的管人事的同事肯定是知道了她冒犯了知产组高师的事情了。
高师这个人一本正经又歇斯底里，简直李狗嗨中古美门的人间真实。
这次就算作为合伙人的师兄想要保她，怕是担的压力肯定不小。
可即使这样她也没有办法对林小姑说出，“我要退出诉讼平台案了”这句话来。
林小姑与滚圈老炮宝尼叔分手了，就在两人悄悄领证结婚，甚至是瞒着林爸的情况下。
但是，分手了。
林小姑将这个消息告诉西哲的时候，表情波澜不惊面上没有任何的律动。
西哲疑惑于哪怕是资深心理师，在自己的问题上也不至于这样无动于衷吧。
小姑说的却是，“现在，除了沐沐的案子，我什么都不想关心。那个孩子那样依赖我。可是我却眼睁睁任由她遭受世间那样多不公平的对待。我是有愧的。我不能要求我哥，沐沐的亲妈来为她做什么，这是他们的自由。但是只要我能做的，就一定要完。否则我这辈子放不过的永远是我自己。”
西哲彻底惊住了。
这在普通人眼里是绝对没有必要的。
一个已经逝去的人，远离了尘嚣，远离了过去的伤害。
既然连身为人的执念都放下了，那么周围的人还有什么意义不放下呢？
宝尼当然是体谅林小姑心情的。但这种体谅是有限度的。
不可能由着她无休止的追逐下去。
“西同学，我这个当小姑的已经没有更多的能力能为沐沐做的什么了，我只能答应她，答应自己，但凡是伤害过她的人，一个我都不肯放过。”
林小姑换了无数的律师，咨询了无数的平台，走访了无数的机构、部门。
她在做的——西哲明白——已经不仅仅是众人眼中看到的表象，索偿。她是要为林法沐讨回一片洁白的天空。
哪怕这在其他人看来已经是疯癫之举了。
所以，也有人说林法沐的姑姑是疯批了，林法沐的精神不正常正是遗传了这个姑的，是被她越治疗越坏的，甚至还有人开始质疑林小姑的资历、专业，学历，等等。
那么，西哲要怎么开口呢？
“因为天辰文化是我们律所的大客户”？“因为我身上背着竞业限制协议”？“因为我觉得为了林法沐放弃自己不值得”？明明应该是很轻易的事情，西哲却突然觉得开始变得难以启齿了。
///
西哲是在琴姐的小公寓里睡下的。
推开门的一刻她有些愣神。
全屋子的电子蜡烛灼灼发光，不用开灯就显得很敞亮了。
法沐的小照片工整的放在靠墙的壁龛里。周围还放着几只公仔和白□□士。
“那是陪伴沐沐的。”琴姐解释道，“我没能去参加她的葬礼。我怕让她爸爸妈妈不开心，她在的话一定会觉得更难堪，所以……我自己做了一个。纪念她的地方。而且她自己房租也付了三个月嘛。接下去三个月，她的房间还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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