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的仇家太多了,他只能在卢子安的地上找了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学着别人做了这么一个样子,一块普通的小石碑立在这里,不知道的人完全不会明白这就是一个女人的一生。
闻载的母亲死的时候恰逢白象那一年的雨季刚开始,雨季起初雨下的没有那么容易,只是天开始一天天的阴沉下来,厚重的黑云在天上翻滚,缓缓酝酿着足以把整个世界淹没的大雨。
闻载从殡仪馆出门的时候,那一季的第一场雨刚好落下来,那是他第二次接触到死亡这个东西。
第一次接触死亡是不再能回家的父亲,那时候懵懵懂懂,以为死亡只是一场时间比较长的别离,是越来越淡的思念。
而这第二次接触死亡,他明白了死亡是一种对于他们这种人而言很奢侈的东西。
那天他其实很庆幸刚好下雨了,任由酝酿了一个干季的大雨把自己淋湿,让自己变得更加狼狈,以此掩饰他松了一口气的事实,他卑劣的替他母亲感到高兴,虽然也许她并不想死,但是在闻载看来,她无论活着还是死了,都是一种折磨,但是她死了,可以避免遭受更多的折磨不是吗?所以死亡也是幸运。
那以后他更是直面过无数次的死亡,他杀了很多人,慢慢的他明白,死亡是欲望的掠夺,是微不足道。
死亡是弱者的宿命。
而活着是一种罪。
这颗星球的雨每时每刻都在见证着罪的发生,同样的每时每刻都有人在雨中迎接他的宿命。
他曾经想过,自己的宿命大概也是会在这雨中悄无声息的死去,死亡的声音甚至没有一滴雨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大。
他想那一刻来临的时候他会坦然面对,由死亡结束所有的罪,雨水带走所有的恶。
就像此刻雨水冲刷掉他身上的血迹一样,快速而无声无息。
呆呆的坐了一会儿,卢子安的电话唤醒了闻载,于是他有些迟钝的想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然后灵光一闪的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因为需要把身上的东西冲干净,不能让江吟知道。
闻载回到屋内的时候身上已经变得干干净净,神情平淡又漠然,无法想象另一件屋子的地狱景象与他有半点关系。
卢子安愤愤的骂了一会儿疯老头,说他随便的给闻载吃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又抱怨他总是拿他抓到的人当实验的小白鼠,每次都搞得一团糟,闻载静静的听了一会儿。
等卢子安发泄够了终于进入正题,“执行官最近貌似在和北市那边接触,你一回来就帮他去做事,趁机打探下执行官要做什么。”
闻载沉默着没有回答,但是卢子安知道他听到了,然后点燃了一支烟,意味不明的问道,“你带了一个人回来?”
闻载所有的神经一瞬间通电似的惊了一下,但是面上仍然是那副冷淡的样子,无所谓的张嘴,“嗯。”
卢子安笑了一声,“带回来下手是比较方便,死了连尸体都找不到,雨一冲,什么痕迹都没有了,知道是死在白象估计查的人来都不会来。”
闻载怪异的看了他一眼,被卢子安提起江吟而唤醒的神经突突的跳了起来,也许是刚刚想了很多关于死亡的东西,这会儿突然十分愤怒卢子安说的这句话。
江吟也会死吗?他死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呢?
然后江吟的短信让他停止了这些令人无法忍耐的幻想。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回到这里,然后迎接了他前十九年生命的一场盛大的死亡。
就跟他想象的一样。
在雨声中。
悄无声息的。
但是现在他想起江吟说,‘他喜欢这雨!’
于是,他迟钝的突然感到害怕,害怕江吟见到这雨残酷的一面,更害怕玷污了江吟喜欢的雨。
江吟说,他爱自己。
但是他不懂爱,他不曾爱过,大概也不曾被爱过,常年不在家的已经忘记了面孔的父亲爱他吗?或者是不知道他被继父猥亵只是为了安稳的生活专心讨好那个男人的母亲爱他吗?
他不曾明白的经历过爱,不曾确切的感受过爱,爱是什么东西呢。
听到江吟的告白之后还没有来得及细细琢磨的东西。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爱是害怕,爱是无措,爱是惶恐。
他想,江吟是不会死的。
他该像星耀花一样,经由经年累月的时光赋予成长,然后是永久不衰的盛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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